刘叔离开小院后,便差人端着酒和菜去了柳岩方住的屋子。
一进门就瞧见柳岩方正顶着张漆黑的脸,使唤着贴身小厮来回收拾行李。只不过他此刻心气不顺,行李物件换来换去,怎么都不满意。可怜那小厮跑来跑去忙碌半天还被骂的狗血淋头,早就眼泪汪汪了。屋子里其他人也不敢作声,一个个都心惊胆战的模样。
刘叔叹口气,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了,自己拉着柳岩方坐下,替他斟了杯温酒。
柳岩方端起来就一口饮尽,满口酒香让他忍不住啧了啧嘴。放下杯子,他挑眉瞥了老刘一眼:“你这老家伙又当和事佬来了?”
“怎么?还嫌弃我老头子?”老刘翘着胡子故作生气,“要不是瞧着大人还看得上你,老头子我才不来和你这穷酸书生喝酒呢!”
“穷酸书生?”柳岩方一听,顿时怒目圆瞪,作势就要拍桌理论一番。但对面老汉不但不怯,反而挺直了胸膛气势很足的模样,倒让他动作一顿,这股气便衰而竭了。
“说得没错,我确实就是个穷酸书生,要不是大人拉了我一把,这会怕早烂成白骨,埋在深山无人闻了。”柳岩方自嘲地摇头笑笑,眉眼间透出一丝寂寥。
“嗨,谁的过去没点糟心事,你是有真本事的人,难得大人也看重你,你把差事办好了,这日子过得顺心畅快,还记着以前做什么?”老汉劝慰着,仿佛忘了正是自己说的“穷酸书生”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
热心地又替柳岩方斟了杯酒,他笑呵呵道:“这可是我藏了几年的好东西,也就为了给老弟你饯行才舍得拿出来。正好今儿大人不用我老头伺候,咱们俩兄弟喝个痛快!”
柳岩方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但又有些羞耻的感动,只得端起酒杯笑骂了句:“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酒过三巡,柳岩方心头那点郁气便消了,敲着扇子,两眼迷蒙,还有一脸不解地看着老刘头:“我说老刘头,咱们大人到底对那位是个什么心思?为着一句话就能把我发配到范县,可要说在意吧,这都一年了也不见大人有什么动作。虽说那位的家世作妻室是勉强了点,可做妾室总行吧,且也不算委屈了她,只要大人开口,这姻缘必是能成的,总比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得好吧?”
老汉放下酒杯,抹了下嘴,摇摇头道:“这种事就不是你我该管的了,大人自有他的打算。只一条得记着,咱们是替大人做事的,大人看重的,咱们自然也要看重。心要齐,嘴要紧,这万万不能忘。”
“晓得晓得,你也不用作那敲打棍,我这条命都是大人给的,自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柳岩方斜睨了老汉一眼,一脸无奈地保证。
这下老刘彻底地安了心,喊来小厮又添了几个菜,和柳岩方喝了个痛快,一直到下晌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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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云素回到千重寺的时候,守在厢房里的丫环红珠正一脸忧愁地抱着一串佛珠,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经。见自家小姐这么早就回来了,她先喜后惊,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寺中人多,等她们坐上马车,杭云素才解释了下,红珠不由激动地双手合十连拜了几下。
“总算可以安生些日子了,小姐,咱们这次可要好好过个年,去去晦气!”
“是啊,平日里辛苦你了,过年的时候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这一年红珠跟着她担惊受怕,比来时瘦了一大圈,杭云素心疼也愧疚,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小姐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了。”红珠摇摇头,抱着杭云素的胳膊一脸认真地道。
这一年她的确过得辛苦,每次来这里都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什么端倪,吃不下睡不好是常有的事,可这些委屈和自家小姐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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