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遇连忙双手接过,点点头说:“我此来是为了寻个人,名字叫翠姑。不知师父可曾听过此人?”
“原来是翠施主。她来寺里已经有些时日了,整日抄经诵念,未曾间断。现在应该刚参加完法会,正在后面礼佛。我正好要送水过去,你随我一起,我带你去见她。”
赵子遇闻言,立即帮她提起旁边的水桶,跟在她身后往里走。
这位尼姑虽然年纪不算小,但是风姿未减,端庄的的五官和气韵,不难看出削发前是个美人,大约是从后宫里入寺的。
慈和寺是一座皇家尼寺,离宫城西墙不远。自佛教兴盛以来,嫔妃宫女入寺为尼逐渐流行。去处便多是离宫墙最近的慈和寺了。
因是皇家尼寺,安葬在此处的人大多是皇家贵胄,似乎认定这里能够超度亡魂,慰藉思念之情。这也是为什么苏晚风死后,苏太傅和高相一同请旨将她安置在此。
思忖间,赵子遇已经行至一处后殿。放下手里的水桶,赵子遇顺着尼姑的目光往里看。翠姑正跪在佛像下,手持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赵子遇屏息细听,念的正是往生咒。
朝尼姑施了一礼,赵子遇走进去跪在翠姑旁边,和她一起念诵。半晌,直到翠姑发现旁边有人,才缓缓停下。
“你是……那天的小官爷。”翠姑认出他来,连忙俯首:“小人失礼了。”
“不必多礼。”赵子遇见她如此,赶紧把最后几句经文念完,回身扶她起来:“我有些疑惑,是关于苏晚风的。我想你是她身边人,或许会知道些什么。还要麻烦你如实说与我听。”
翠姑原先丰腴的双颊已经瘪了下去,头发也白了大半。听到她这么说,眼睛红了红,深深行礼:“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能替娘子抓到凶手,就算是搭上小人这条命也在所不辞。”
赵子遇借了纸笔,引着她坐到殿后的茶桌旁。
“刘老伯讨厌苏晚风。”赵子遇单刀直入,说了一个陈述句。
翠姑睁大眼睛,愣了一瞬,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竟不知道要做何反应,只喃喃道:“娘子她,没做错什么。”
猜到她会护着苏晚风,赵子遇示意翠姑不用紧张。逝者已矣,她也不愿拿苏晚风生前的行为进行评说,但是案子要进行下去,这个环节便少不得。
“是不是和苏晚风击鞠的爱好有关。”
“这……”翠姑捻着佛珠的手一顿,似乎是在犹豫,想了好一会,才缓缓点头:“既然小官爷已经猜到,那小人也不隐瞒了。小官爷说的不错,确实是因为击鞠。”
去年梅花宴的前夜,苏晚风兴致高涨,玩了一整晚的击鞠。家奴累得苦不堪言,她却沉醉其中,越打越兴奋。直至鞠杖断裂也全然不觉。
院子里被马蹄踏的乱七八糟,新种植的芍药也未能幸免。翠姑带着一帮婢子连夜整理,却也不能恢复如初。
第二天清晨,刘老伯去浇水,看到芍药都被碾死在了土里,气得扛着铁锨大骂,甚至险些耽误了苏晚风去参加梅花宴。后来苏家的几位公子出面,欲将他逐出府去,他才消停,但是仍在背地里咒骂不断。
“一个家奴,为何可以如此嚣张。”赵子遇稍稍有些不解:“而且他都骂了苏晚风,太傅府为何还要留他?”
“因为造林。”翠姑叹了一口气:“想必小官爷也看到了,刘老伯对庭园建造的把控,以及花木种植的技术,是京城少有的。老爷欣赏他这一点,几乎将所有院落都交与他负责。
况且,他是府里的老人了,侍奉了苏家三代。老爷那样一个仁德之人,是决计做不出赶他走这种事的。几位公子虽然想为娘子出这口恶气,但也做不了主,至多能吓唬吓唬他,并不能真的撵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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