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有可能。”
“漠北王在那个时候退居漠北,没想到最后雄踞一方声名鹊起,权势地位、财富名利都有了,他缺的……是对他真心实意的人。或许蒹葭的背叛对他是致命的打击,他才会不择手段致诰月于死地。”
“这些情爱的事老奴觉得真是复杂,毕竟蒹葭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难道漠北王还没有放下。”
“卞康,有些事一辈子也放不下。只要它发生了,只要人还活着还有一丝记忆,就不会真正的放下。”
“这些……老奴就不是太明白了。”事关感情,他一个阉人也确实体会不到各中滋味。
“柠将军最晚后日左右就会回朝,届时睿王妃这事不能再拖了,吩咐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回皇上的话,皆以安排妥当。”
“那就好,那福禄看来是个可用的奴才,你再观察观察几日就将他提拔留在身边吧!”冷越帝说道。
“老奴遵旨。”
卞康虽然口头答应了,但是心里却不这么想,有些事还是先暂时不要告诉皇上的好,等查明了真相再说。
“等到雁儿大病初愈,一切就会回到了原点。届时,就将这碧波庭还有那未央宫一并拆了吧”
“皇上……这。”
老太监心里大惊,拆了这碧波庭,连那未央宫也一并拆了,这么做是不是要抹去虞主子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他叹息,其实人都已经走了,最后放不下的还是皇上吧!若是皇上真的放下,这碧波庭只是碧波庭,未央宫也只是清冷的未央宫而已,何须如此大动干戈拆了它。就如刚才皇上所言,即使是夷平了这地儿,但是记忆尤在,是不可能忘却的。
除非失忆或者不在人世。
卞康突然有些明白,皇上虽然对虞妃恨得咬牙切齿,可是里面有他都不知道的情愫在其中,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即使那雁主子回了宫,皇上是不是真的能够就得偿所愿,再无忧虑。
他不知道,或许连皇上也想不明白这事儿,也许只有真正到了那天,皇上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
烟波湖畔密林无数,烟波湖水面冰雪还未融尽,但是里面的荷花长势却格外的喜人,葱葱绿绿俨然一副盛夏的姿态。
这里估计是大盛皇宫最冷的地方了,慕神山是宫里的禁地神山。她坐拥在大盛皇城的后面,是大盛皇宫的后门,像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武士一样守卫着整个大盛皇宫,守卫着帝都绯城,还有大盛的整个江山。
烟波湖畔边那山脚的雪未融化,仍见一片银装,清冷刮骨的寒风就是从慕神山上下来,吹遍整个盛京。那山尖上的陈雪是终年不化的,无论在大盛的任何季节,都能看到云雾中的慕神山白头,这是一幅神奇、神圣、令人崇敬的景象。
若是世间真有魂魄鬼魅一说,不知道虞妃娘娘的芳魂听到这些会作何感想。卞康虽不懂情爱,可是他相信在虞妃娘娘跳湖的那刻,她心里就已经完全放下了。
“你有异义?”冷越帝语气凛冽,比这寒风还要冻人三分。
“老奴不敢。”
“你我虽是君臣,可是这么多年来也算是知己挚友,你这奴才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朕不晓。小公主的事朕是冤枉了虞妃,可你要知道当年那杯毒酒是从何来的?”
“只是皇上……您就如此断定那杯酒是虞妃想用来毒害雁主子的?”
“不然呢?她本就不愿将小公主的心换给雁儿,是她一直嫉妒陷害她的妹妹,反而是雁儿一直在朕的面前为她说话求情。”
“可是若是虞主子真的想要毒害雁主子,那她自己为什么要喝那杯毒酒?”
“卞康,你别忘了她手里的那杯毒酒原本是雁儿的,若不是最后她突然良心发现改了主意,一丝善念夺过雁儿手中的那杯酒,朕就要永远失去雁儿了。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若不是她以死来阻挡雁儿进宫,以死来让雁儿心存内疚一辈子,朕也不会苦苦等待雁儿这么久,和她分离白白浪费这么些年的光阴。”
“她利用了雁儿的善良和对她的姐妹深情,让朕和雁儿不能相守。你说这样的女人,恶不恶毒”
“这……”卞康现在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因为他看到的虞妃娘娘并不是眼前这位帝王所说的样子,那样城府之深攻于心计,不知为何这位帝王一口咬定虞妃就是那十恶不赦之人。劝解的话他不敢说,怕惹得皇上心里愈加不快。
“只是你这奴才倒是处处维护她,你说说朕是不是老了?”
“皇上风华正茂,正值壮年,不老。”
“可是朕觉得自己老了,现在天下太平,大盛物阜民丰,祖宗创下的大好基业落在朕的手里,朕何其有幸能守之护之,朕想治好了雁儿病,就想带着雁儿去江南隐居,学太上皇那样不问政事,将这壮丽山河交给年轻有为的皇子吧!”
“皇上,老奴也老了。”卞康不由得感慨起来。
“你说,当日柔贵妃的恶毒事迹昭然天下,曾查到虞妃在暴室的时候曾想朕求救,若是当日朕知晓去见了她,她会对朕说些什么呢”
明明帝王已经打算和雁主子双宿双栖,他铺好了一切的路就是等着迎雁主子回宫那日,可是为什么却是时时刻刻都是将虞主子挂在嘴边。
在他的印象里,虞妃是个极其倔强明媚的女子,最开始的时候她都宁愿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进入暴室,也不愿意救雁主子,证明她是极其不屈的。可是没人能知道当日在暴室内虞主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他被帝王授意去查虞妃关押在暴室那二十日的事情,可是因为年代久远,均是一无所获。若是连这样一个人也受不住暴室的刑法求饶,那么那狠心的柔贵妃用的究竟是什么非人的折磨人的手段。也或者,这其中有他们外人所不知道的隐情也不一定……
他看着冷越帝的脸色,谨慎的答道:“回皇上的话,老奴不知。”
冷越帝依旧面寒,岁月在这个刚毅俊美的男子身上没有留下多少的痕迹。只是眼角鲜少的几根鱼尾纹彰显着他成熟男人特有的阅历和沧桑。
“你不知,朕倒是很想知道。”
冷越帝是极其欣赏虞妃的倔强,又极其厌恶那份倔强。
“皇上,等大局定了选出这明君良储,就让老奴陪您和雁主子再下江南,品味那烟雨朦胧的特色美味佳肴。”
“你倒是有心,知道朕还惦念着那一口。”
说起江南,树下落棋花间品茶,绿水绕白墙红滑落青瓦。这茶壶要用上好的紫砂壶来泡,这温柔乡的水都比别处软上几分,泡出来的茶带着天然的软滑出尘。这泡茶的女子,该是温婉娇柔,一笑如墨色流淌在涟漪水韵里。柳枝无力春色断肠,芙蓉花开鱼戏叶尖,是那样的生嫩娇弱,吴侬软语醉上心头。
这美食,蟹粉狮子头,荷叶糯米鸡,青艾团子,叫化鸡,桂花玫瑰藕,桂花马蹄糕,绿豆糕,百果蜜糕,酒酿饼,麦芽塌饼,三四春卷,状元马蹄……下一口软绵的桂花酒,在水乡湖畔听曲儿沉醉,那滋味妙哉美哉。
“奴才也忘不了,到现在都还回味着那味儿呢?呵呵……”卞康一边说着脸上显出的是无边的沉醉。
“是呀!你还记得你第一次随朕下江南的时候吗?”
“老奴当然记得……”
百花枝上面点缀了一些小白花,有的还结了霜,枯枝新花交织在一处,朦朦胧胧的让人不经意的就陷入了往昔额回忆中。所有的记忆都是从那年冷越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悄然微服南下的时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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