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瞬间四十人被分成两个队伍,决定留下那一批被带去离我们几米的宿舍,说是宿舍实则就是教室改造而成。没过多久,只见那宿舍涌出许多人,他们边走边嘀咕:“这哪是人住的宿舍,十人一间,当我们是猪吗?”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一直想问却又想不起来要问的就是:宿舍几人一间?
那宿舍,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可是从他们的描述中,已经足以令我退避三尺,对于我这种住惯大房子的人来说,这样的宿舍连空气都分不过来吧!
既要钱多又要住得好。我的天真开始凸现。
司机看到我们这么多人要返程都吓到了,着急忙慌地给中介打一个电话,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我们登上车,按照原来的路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们又回到广州市,路过了那个废弃工厂,我看过去,仿佛那些人还站在那里,他们抓耳挠腮、交头接耳、满头大汗、站立不安、左顾右盼,等候着一份“救命”的工作。
到了地方,司机却不允许我们下车,把车紧闭。他扣留着我们所有人的身份证,我们想跳窗而出都不行。他说要把我送到中介手上。多么可笑啊!我们瞬间成犯人,不交代清楚罪状是走不了的。任凭我们怎样地胡闹,怎么地大喊大叫,车门还是紧闭,还有人声称要报警,最后他们也这样做了。十多分钟过去了,我们的身份证移接到了中介的手上,于是我们人也被中介“牵”着走。
三个年轻的中介坐在街边的公共板凳上,活像三个正义凛然审判犯人的法官,他们手上的那一摞身份证就是他们震慑心魂的法槌。他们开始询问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不干了,大家的理由五花门,其实总结就是一句话:
“这个苦我们不打算吃。”
中介们软硬皆施。他们说要给我们安排住宿,第二天再帮我们找工作,天上的馅饼掉得令人始料不及,以至于人心惶惶,再加上我们刚刚从山区的“魔爪”里脱离出来,此刻正被一层浓浓的谎言烟雾所笼罩。所以每一个人都想拿上身份证立马走人,远离这几个该死的法官。令我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一个女生想要留下来,她是疯了吗?
我往后面看去,她背着缝缝补补的书包,头发有点点凌乱,白得有点发黄皱巴巴的短袖,领口那还留有几滴有些年头污渍;她的五官长得很标致,稍微打理一下就会很好看,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皮肤不白且缺少光泽,脸上还长了颗痦子。大家都回头看向他,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一只手的大拇指在挠着另一只手的手掌心。
她看到所有人都要走,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也被吹散了。最后她也离开了。我顿时悲观起来:“她应该很难吧!生活得很难吧!”
“要走可以,”正当中那位纹着花臂的中介抛出一句话:“每人交五十块,这是返程路费。”
“为什么是五十而不是三十,”我纳闷,“难道说一样的路线返程消耗的油量更多吗?,没理由啊,回来的人数还变少了呢!”很显然没有人愿意掏这五十块。
突然,一个气急败坏的满脸红得像猴屁股的人说:“不是说全程只需要三十块吗?这是你们说的,怎么现在又多五十,诈骗吗?马后炮吗?我不交,我不会交。”不知为什么,他说完脸色立刻从红到煞白。
比起他,中介就显得稳重许多,他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不交钱,身份证就别拿了。”随后往那刚才说话的同志瞪了一眼,那人脸色就变得更加苍白。
报警!报警!底下起哄一片像是在帮助被欺负的同志。
中介们波澜不惊、毫不畏惧带着嘲笑看着其中一人在拿着电话报警。过了十分钟,警官来了。中介们还是很硬气,他们觉得自己是有理的一方。我在一旁侧听,不知那中介说一句什么话,只见两位警官中稍年长的那一位突然脸上的青筋微现,声音极大地呵斥起来:“你们没有权力扣留别人的身份证,这个权力只有警官有。”
我们在一旁觉得大快人心:“不自量力,一个中介也想跟警官斗。”
警官不想多加耽搁,让我们自行商讨,两分钟后如果讨论不出个什么结果,就统统跟我去警官局做笔录。场面一度僵持不下,最后还是我提出个中肯的建议:每人交三十,跟去时一样。当然,这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在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向欺骗行为低头,可是我们实在耗不起,我们的晚饭和住宿还没有着落。我们只好掏钱买时间。有时,钱与时间就这样一个关系,不是拿时间赚钱,就是花钱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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