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中的时候,夏兖各槡还留下来坐了一会儿,我叫女婢添了好几盏灯,备了一些糕点和热茶。
手臂上的伤还有一些轻微的疼痛,但是既伤在我的身上,那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了,毕竟的时候我就泼皮的很,经常在大草原上跑着摔倒,然后腿上就磨出一个大口子,我一般都是不鼓,站起来继续同尧胥你追我赶,快活的很。
之前被袁家的暗兵在背后划的一剑,还有替纪淮挡的那只飞刀,都比如今疼上好几倍呢,我觉得这点伤明日应该就会彻底的没感觉了。
我心底真正在意的,是曼萝的眼神。
我本来还想着,难不成曼萝是受人指使,想要借着这次比试然后故意把我铲除?
可是看后来的情况,好像并非如此。
若她真的只是为了夏兖各槡才在比试过程中对我那般出力,那么可见她对夏兖各槡的感情,还真是深沉。
我替夏兖各槡倒了一杯热茶,但是他好像脑中想些什么愁事一般,迟迟没有伸手来接,见状我轻轻把茶盏放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将手缩到了衣袖里,搓了搓烫红的指尖。
一只雀子在烛光下低低掠过,掠过了夏兖各槡的眼前,而他的思绪好像也被那雀子牵着走一般,望着无尽的夜色,待那雀子消失不见后,他才缓过神来。
我见他缓缓抬头,看了我的眼睛,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曼萝很的时候就跟着我,有一次父亲罚我一百鞭子惩戒,若不是她当时紧抱着我,我就已经没命了,那时,她不过九岁而已。”
他的时候,大拇指一直在轻轻揉搓着食指的第二关节处,拇指上的银戒,在我的眼前一闪一闪的,像极了今日比试的时候曼萝手中的那把长剑。
我用手托着下巴,然而我的手臂却突然一阵刺痛,这时我才发现我用的竟是我被裹得像粽子一般的残手,但是我忍住了,就那样撑着。
然而此时夏兖各槡的回忆,好像一幕幕都刻在了黑夜里。
“她既伤了你,我定会好好责罚,但是…我欠她很多,不能看着她就那般在地牢中惨死。”
“死?”
我不明白的是,夏王只是关她进去思过,顶多轻微的刑罚,不至于是死吧。
“刚才夏亦瑶的意思,你难道没有听明白吗?”
他只是些话,但却始终没有喝那杯茶,在这晚风的吹拂下,何况是茶,连人心也早晚会被吹凉了。
我这才回想起来夏亦瑶当时的语气表情,除了眼神跟平常一样冷峻之外,她的动作言语确实像是话里有话。
夏兖各槡过,地牢之中,没有完人。
我进去的时候,只觉得那里面每一个人都在垂死挣扎着,他们好像明知道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但是却想成为那鬼魄一般的东西,仿佛那样便能够永存于世。
“夜里冷了,王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就不留了。”
我知道他能听明白我的意思,早点回去,早点去地牢看看他心中万分担忧的曼萝,别让她死。
对于夏兖各槡来,曼萝于他,应该就像尧胥于我一样,不可消失。
夏兖各槡离开之前,喝完了我给他倒的那杯凉茶,他还嘱咐了我身边的婢女好几句,是一定要让我好好休息,不能吃生冷的,特别不能喝酒,伤口也要日日请郎中来查看处理。
我回了他微笑,然后目送着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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