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点头,祗好便坚定地转身,走向了一帮子福晋、夫人们去。
月桂便也含笑在耳畔道,“二格格也长大了呢……从背影看,已然颇有几分主子当年的气度。”
廿廿不由得满意地眯眼,“那是你还没见着若若。我们三姐妹当中,二妹倒是性子最弱的那一个而若若因是小女儿,在家最受阿玛、额涅的娇宠,这便性子反倒比二妹更厉害些。”
月桂便也含笑点头,“都说家家最厉害的都是大儿子、老姑娘,况且便从当年老福晋的性子里,便也能揣度出三格格的性子了。”
廿廿的额娘是出自叶赫纳拉氏,那也是一个辈出厉害格格的大姓儿。月桂就是从廿廿额娘母家叶赫纳拉氏那边儿选过来的,自是从小就听说过廿廿额娘当年的不少故事了。
廿廿含笑点头,“对,我们三姐妹之中,三妹的性子最像额娘些。”
月桂歪头道,“都说主子的性子倒是更像老爷些。”
廿廿阿玛恭阿拉因早年家贫的经历,故此性子一向谦和,如今虽身为皇后之父、掌管京师防卫的左翼总兵,可是却毫无骄亢之态,更不忘旧日故友,每年都邀集从前的老朋友们一起喝酒欢聚。
廿廿莞尔,“你是说,我与阿玛一样,爱喝两盅?”
月桂不由得轻笑,低声道,“奴才可不敢……奴才只是觉着,若不善喝两盅的,便也没法儿主持这一桌子的酒宴了。”
廿廿含笑静静坐直,环望这满屋子的座上宾。
廿廿目光转了一圈儿,还是落到二妹祗好那边去,只见祗好正与邻座一个年轻女子说话儿。
那女子也是有些眼生。
廿廿便问月桂,“按着今儿的坐席排位,挨着二妹的是谁家的福晋?”
月桂瞄了一眼,便轻声道,“……是睿亲王长子宝恩阿哥的嫡福晋章佳氏。宝恩阿哥是与二姑爷同日同旨被皇上赐封辅国公的,故此这位章佳氏今儿便也与二姑娘一样儿是头一回进宫领宴。”
“哦”廿廿倒是格外重视的,“待会儿觑个空儿,请她过来说说话儿。”
廿廿重视这位章佳氏,一来是因为她是睿亲王淳颖的长媳,二来也是因为这位福晋自己的母家她是当朝重臣庆桂的女儿,也就是八王爷永璇嫡福晋的亲侄女儿、名臣尹继善的孙女儿。
月桂却悄声提醒,“可淳亲王福晋却是沙济富察氏……还有,淳亲王才被皇上申饬。”
廿廿明白月桂的意思,却还是点点头,“无妨。”
廿廿知道,皇上原本在众家王爷之中,颇为信重睿亲王淳颖。皇上自然希望睿亲王能在宗室们对皇上心有不满之时,能够力排众议。
可是显然淳颖没能做到皇上的期望,而且在前次宗人府有人原本该带领引见之时,被淳颖自作主张给挡驾了,皇上恼怒,说淳颖擅专宗人府之事,颇有和珅当年的遗风。
这指责,已经颇为严重了。即便皇上并未因此事责罚淳颖,然则这几句话也够淳颖担待不起的。
虽皇上刚刚重新重用睿亲王淳颖,又命他内廷行走。
在宗室各家王爷之中,“内廷行走诸王”可进内参与议政,地位为最高拥有内廷行走资格,也可看作是被天子所信任。
然则,皇上与睿亲王之年,终究难免还是会因那句“有和珅遗风”而留下了裂痕去。
这裂痕,皇上自不方便亲自修复。
至于与沙济富察氏一门的关系么,虽说近来因福长安、前克勤郡王恒谨福晋、明亮等人的事,令皇上和她与沙济富察氏之间起了不少的隔膜,可是廿廿相信,便同是沙济富察氏,这当中也分明白人和糊涂鬼。
睿亲王淳颖的嫡福晋,是傅恒之女。便是沙济富察氏其他人都糊涂了,当年的九爷傅恒却也绝对不是的,傅恒的女儿自也非恒谨福晋、二阿哥侧福晋她们那些人能比。
今儿既淳亲王长媳入宫这样的好机会,廿廿自不愿放过了去。
月桂点头,“奴才瞧着二格格与宝恩阿哥福晋相邻而坐,相谈甚欢,不如奴才将此事告知二格格,令二格格设法引了宝恩阿哥福晋离席?”
廿廿满意点头,“就这么办吧。”
稍后在偏殿,祗好果然引着宝恩福晋来到。
宝恩福晋颇有些拘谨,一来是第一次入宫领宴,二来也多少因为公婆如今处境的缘故。
廿廿倒是亲自拉过宝恩福晋的手来,目光柔和地上下打量,“我记着宝恩阿哥是乾隆四十三年的生人吧?算起来也不过只比我小了两岁。”
宝恩福晋脸上轰然一热只差两岁,这位却已是正宫国母。
廿廿点点头,“此时不是正厅之上,咱们便也不必拘着礼数说话。咱们倒是年纪相仿的,说话原本更该近便些才是。”
宝恩福晋忙道,“奴才不敢。奴才替王爷、老福晋和阿哥爷,请皇后主子的安。”
廿廿拉着宝恩福晋的手,叫在身边坐下,“睿王爷可好?老福晋可好?”
今儿各家王福晋进宫,睿王福晋却没来。
宝恩福晋忙道,“是王爷这些日子来身子有些不好,老福晋这便放心不下,在府中亲为照料。”
廿廿便也点头,“自是应该。”
廿廿看了月桂一眼,月桂早已备好了一包子上好的滋补良药,上前双手呈给宝恩福晋,“这是皇后主子宫里小药房里的滋补良药,外头太医院里都不易得的。皇后主子自己都舍不得用。”
宝恩福晋惊慌得赶紧行礼,都不敢接。
廿廿摇头道,“你莫听她的……我是舍不得用,却不是亏待自己,而是咱们如今这还都是刚过二十岁的人呀,哪儿好意思用这样的药去见天儿地给自己滋补去了?”
“你尽管收着,带回去给睿王爷按剂煎服,又或者代茶饮也可。”
宝恩福晋双手接过,眼圈儿已是红了,“奴才替王爷谢皇后主子的大恩。”
廿廿又亲自躬身,扶起宝恩福晋来,拉着她的手道,“……实则,皇上也颇放心不下睿王爷的身子骨儿。只是这会子皇上刚谒陵归来,又入斋宫斋戒,故此这心意便也由我转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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