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刚过午夜,天还不亮,公爷明安就带族人,连同礼部官员、内务府官员,一同送廿廿入宫。
满人习俗,与蒙古相似,婚丧嫁娶的大事反倒都是在夜色之中进行。
廿廿还有些迷瞪,好在皇家的彩轿够大,她便在里头舒舒服服地打瞌睡。
只是耳边,都是十五阿哥临去那一声“青梅小”。
都怪望梅止渴的缘故,一想到“青梅小”,她嘴里就都是口水了,倒一下子醒了神儿,都不困了。
内管领下的福晋在郊外陪着,听见里头动静,便含笑在轿旁絮絮说着话儿。
“侧福晋不如再眯一会儿,要不这一整天支应下来,侧福晋难免要困。”
终究是才虚龄十四岁的女孩儿,这会子正是渴睡呢。
廿廿含笑道,“没事儿,我从小进宫侍读,倒是都习惯了在这个时辰就离家进宫去。已是不困了。”
内管领福晋含笑道,“那奴才就给侧福晋叨咕叨咕今儿的嘉礼安排?”
内管领福晋便絮絮地将今天几时、何处行礼,几时、何处看戏等事都说了一遍去。
廿廿真是感谢自己在宫中多年,那些地方、那些人,她倒都不陌生了。
试想若是新进宫的女孩儿,便是听见这些,心下也已经惴惴的了。
按着规矩,皇子大婚,男子们多是在箭亭处筵宴、外学生赐戏而女眷们则是在皇子住所里,由内学生演戏。
廿廿点头。
她自然是没法儿跟着十五阿哥到箭亭去了,便要从待会儿就要面对十五阿哥所儿里那一大家子的女人们去了。
彩轿由神武门入,外头的内管领福晋便是一声轻呼,“侧福晋,您快瞧!”
廿廿掀开轿窗帘子往外看去
天依旧没亮,仿佛还在夜里。就在那一片深蓝色的天地之间,红墙与金瓦撑开一片辉煌。
就在那红墙金瓦映衬之下,漫天满地的幽蓝里,有一个人亲自手举玻璃罩子的明灯,含笑而立。
廿廿忽地就觉着,仿佛一切都值得了。
对未来的那么多不确定,还有曾经在宫廷这小小的世界里耗费了自己的八年的时光,便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愿意”。
宫门护军全都遥遥向廿廿的轿车跪倒。
出出入入宫里这么多次了,每一次她走进宫门来还要与护军们客套而这一次归来,已是他们跪迎。
一股子自豪感,又是油然而生。
从此这座红墙至尊的宫廷里,她是还要跪几人但是却是此外绝大多数的人,要反过来跪她了。
她笑,要不是新娘子要矜持,她真的要自己一把掀了轿帘子冲下去,跑向十五阿哥去。
十五阿哥已是含笑走来,一挑帘子已是坐进来。
“阿哥爷不是不能亲迎么?您怎么来了?”
十五阿哥却笑,“还是不亲迎的好,至少不用射轿门,反倒能稳稳当当坐上来。”
他伸手,攥住了她的小手去。
廿廿含羞垂首,“其实,阿哥爷连宫门口都不该来等的。”
他含笑,将她的小手举到唇边,“叭”地亲了个响的。
“不该来?可是爷却已经等了你八年,哪里是今早上刚来等的?”
“你这句不该来,便说晚了,晚了八年去,爷可不当回事儿了。”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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