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余并不接招,“嗯,我运气是好。”
戚莹素来知道她牙尖嘴利不肯吃亏,是以也不想多纠缠,毕竟皇帝还在这儿呢,也不好显露出对阿余的敌意。于是就岔开话题,“说到天气,因着昨夜的那场雨,今日的确冷了不少,嫔妾出门时本是想折回去加件衣裳的,结果转身的功夫,就瞧见廊下角落蜷着一只小雏鸟,都被冻坏了,哆哆嗦嗦的很是可怜。”
边说边柳眉轻蹙,作出一副心疼模样。
一直默然的贺闳听到这才稍稍回神:“雏鸟?”
戚莹见他有了回应,忙看过去:“是呢,瞧着是才破壳不久的。”
他似有疑惑,却又没有再问。
戚莹揣摩着他的心思又说:“后来嫔妾遣人去看,原来后头耳房的檐下藏了一个燕子窝,这雏鸟应该就是从那儿掉下来的,除去这一只,窝里还有两只,嫔妾一并叫人抱了出来,想搁在屋里养着,毕竟天气渐冷,一旦入了冬,它们就更难过了,不如养在屋里,等春暖花开了,再放了去便是。”
说完就满脸希冀地瞧着贺闳。
贺闳……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爱盯着自己呢?
下意识地朝阿余看去一眼。
却见她现下并没有盯着自己,正两眼发亮地看着戚氏呢。
这……
就转移目标了?
贺闳划回视线,略一点头:“哦。”
……哦?就完了?
戚莹当即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
她的本意是想请皇帝到自己那看看雏鸟的,但对方不接茬,自己也不好直接邀请。
那截胡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可就这么走了?戚莹又不甘心,正巧发现阿余正看着自己呢,于是继续没话找话:“如今嫔妾屋里养着小鸟,日后少不得白天要放出来晒晒太阳,到时若是鸟鸣声扰了余妹妹的清净,还请妹妹别见怪。”
“姐姐还是看好自己的鸟吧。”
“怎么?”戚莹反问,“余妹妹该不会连一只鸟都容不下吧?”
“别说一只,几只鸟我都容得下。”阿余用纨扇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过是这里容得下。”
所有人:“……”
阿余没撒谎,她第一爱吃鱼,第二就是爱吃鸟。
之前那只黄鹂要不是有些修为,能帮她做事,怕是也早被她拔毛炖了。
戚莹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但也很高兴她能这样说。
她自己送上铲子来,戚莹不给她挖个坑都不行,“余妹妹……”
她惊得用帕子掩住口,以浅色胭脂描绘的美眸里,盛满了惶恐,“余妹妹怎么能吃雏鸟呢?”
阿余头一歪,“雏鸟不能吃吗?”
戚莹:“雏鸟这么可爱……”
阿余噗嗤一笑:“戚美人这话说得有趣,哪种动物小时候不可爱?小猪也可爱,可爱就不能吃了?”说话间,软嫩的手指头无意识地摩挲着纨扇的象牙起棱扇柄,“照戚美人的意思,那咱们平素吃的羊、吃的猪,都是因为长得丑才被做成盘中餐的?这未免有些以貌取人喽。”
戚莹被问得哑然,角度这么刁钻么……
这能扯上以貌取人?明明是她没有同情心!
祝婕妤在旁吃着山楂团看戏。
贺闳的注意力却在阿余那摩挲扇柄的手指头上。
他突然想起神猴闯进甘露殿的那晚,毛氏没能侍上寝,两人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握了握手。贺闳平素是不爱记事的,但莫名就记得摸她手时的触感,软乎乎、嫩汪汪,攥在手心里,就像握着个白馒头。
旁人并不知他在想什么。
戚莹见他盯着阿余,心想陛下一定也是觉得她残忍呢。
于是继续补刀:“妹妹别急,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我天生心软,要是看不到的也就算了,但若是瞧见了,就会心生不忍。妹妹爱吃什么,我无权干涉,不过我屋里头的这几只鸟,还请妹妹口下留情呢。”
言笑晏晏,似是在开玩笑。
但句句带刺。
阿余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袖口:“那可留不得情,我天生心硬,要是看不见的也就算了,但若瞧见了,就会忍不住馋。姐姐爱养什么,我无权干涉,但要是你屋里头的那几只鸟,不长眼地飞到了我这,一道脆皮乳燕是逃不掉的。”
完美套用了戚莹的句式,送还给她几句。
旁边的几位都听傻了。
这位余才人,可是真敢说啊。
虽然她说的也没错,小猪小羊都可爱,可宫里的主子们也没少吃,家宴上偶尔还会上烤乳鸽这道菜呢?可谁敢说主子们无情?只是今日这情景,说出这种话着实不大合适。
戚莹才救了一只雏鸟。
余才人就说要吃。
这两相对比,可就显出余才人心狠来了。
戚莹也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当着皇上的面,毛有余怎么就敢说这种话?她不怕皇上不喜吗?
虽说戚莹就想让皇上嫌弃她的狠心与残忍,可她如今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倒让人有点不安——这又是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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