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郭才人。这位侍奉皇后最殷勤,每天都是天不亮就来长秋殿伺候皇后早膳。
皇后落座后,郭才人方走到阿余前头坐下。
两人目光一对。
郭才人点头笑了笑,阿余也回以一笑。
“余才人可在?”皇后问。
阿余收回目光,从案几前起身,敛袖弓腰行至阶下跪倒,“才人余氏给皇后殿下请安。”
陶皇后嗯了声。
立在她身后的宫婢荣韵端着个乌木托盘走下来,托盘上放着一盏茶。
阿余昨夜初次侍寝。
照规矩,侍寝次日要给皇后敬茶,就跟民间妾室给主母敬茶的道理一样。
喝下这碗茶,就是真正的妃嫔了。
阿余端起茶盏,高举着拾阶而上,来到皇后跟前再跪下去,唯有双手还是举着的。
“皇后殿下请喝茶。”
陶皇后接过茶,意思意思喝了口再放下,循例训导几句,就让她退下。
之后也没再多说,就叫大家都散了。
除了长秋殿,兰贵人跟在阿余后头不阴不阳地:“有些人的茶,敬得可真是亏心,侍没侍上寝还两说呢,偏还有脸去给主母敬茶。”
阿余听得火起。
就这点小事,到底要说到什么时候?
她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都有点恼了,恼这些闲出屁的女人,恼不吭不哈把她提前送出去的皇上,更恼那只破猴!
于是猛地驻足,倏地就回过身去。
把后面的兰贵人吓了一跳。
“兰贵人好像对贵人这个位份不大满意啊。”
兰贵人冷笑:“怎么,你还有本事降我的位?”
“我没那个本事。”阿余一敛懒散态度,冷脸看她,“就是建议兰贵人若真这么感兴趣,不妨改去尚寝局做彤史女官。”
“你……”
“到时别说我是,六宫嫔妃什么时候侍的寝、怎么侍的寝,你都能一清二楚。”
“你放肆!”兰贵人回过神来,涨红着脸指她,“不知羞耻!”
她说得未免也太露骨了些!
“要不是兰贵人一直揪着不放,我也不会提,说起来是谁不知羞耻?”
兰贵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阿余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那张狂的气势单从背影里就能飘出来。
她平时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懒散模样。
如今猛地肃容,倒是别有一番气势,愣是把兰贵人给震了一震,饶是气得不行,却也没追上去继续掰扯。
只是由风筝一事结下来的梁子,却是越结越深了。
“兰姐姐消消气吧。”戚莹漫步走来,“人家是侯府出身,轻易惹不起呢。”
“阖宫嫔妃,谁出身低了?偏她猖狂!”
“想来还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本钱吧,若不然也不会在还是家人子时,就能引来圣人青眼呢。”
“什么本钱?”
“这我哪里知道呢?总之人家现在也不过是一时失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翻身了?到时候想必比现在更……”
戚莹话没说完,但兰贵人也领会了她的意思。
区区才人,还得罪了圣人,尚且敢如此猖狂,若他日受了宠,岂不是要上天?
自己如今已是挑明了与她不睦。
等他日毛氏得了势,肯定会和先和自己过不去。
兰贵人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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