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很喜欢自己这副皮囊的。因为她居然与为妖时的自己竟有些许神似——水眸晶莹,眸线不描而黑,饶是脂粉未施、却犹显得清亮有神,还有一丝莫名的妖冶。还有那丰润剔透的唇瓣,唇角天生微翘,猫儿般俏皮灵动。
又坐了一会儿,织花忍不住提醒。
“娘子,夜深露重,守着窗坐仔细着凉。”
阿余本想再赖一会儿,才想开口,却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念头一转,又乖乖地点头:“好。”
织花:“不如早点歇息?明天还得早起去尚礼局呢。”
阿余很是配合:“好。”
娘子今日难得配合啊,平时都得磨蹭好一会儿才肯睡呢。
不过肯配合是好事。
织花也没多想,麻利地铺好床。
阿余乖巧地爬上床,把被子一路拉上来,直盖住了半张脸,声音从被下钻出来。
“你也去睡吧。”
织花帮她掖了掖被角,“婢子就在外间。”
一只手钻出被子挥了挥,“好,去吧去吧。”
织花帮她放下床帏,又熄了两盏灯,只留下两盏,然后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阿余躺在榻上,双手扯着身上的锦被,眼眸眨个不停。
她在等。
等什么呢?等织花睡着。
俄顷过后,外间传来织花均匀的呼声。阿余坐起来,拥被愣了片刻,直到好一会儿外头都不再有动静后,她才撩开床帏,赤脚下了床,一路蹑手蹑脚地来到窗前,再回头四下看了看,确认安全后才用撑杆挑开了窗子,然后动作利落地翻了出去。
暖阁的窗外紧挨着一小片花圃。
阿余嫩白的小脚,无声无息地陷在绵软的泥土里,一路轻巧而行,留下一溜弯曲清浅的小脚印。
猫最喜欢在晚上行动。
这几日天天被逼着早睡早起,阿余早就憋坏了,今天忍不住溜出群芳殿,躲着巡兵,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竟直接溜到了太液池。一直听闻太液池景色极美,只可惜离群芳殿太远,她们日日要学宫规不得空来。趁着今晚夜色正好,她可要好好在这耍一耍。
不过太液池诺大,地势复杂。
她也不敢走得太深,只寻了个边角处,选一棵角度刚好的大树爬上去,挑了根结实的树杈子,仰面躺下来,就这样透过头顶上交错的枝丫,舒舒服服地吹风赏月。阿余只穿了身白色寝袍,散着过肩的头发,也没穿鞋袜,玉足就这样垂下来,懒洋洋地晃悠。
夜风拂过脚面,又痒又舒服。
阿余将一只手垫在脑袋下面,惬意地眯着眼。
“你倒是舒服嘿。”
掀开眼看了看,只见一只黄鹂鸟正落在自己胸前。
阿余又闭上眼:“是你啊。”那只有着一副公鸭嗓子的黄鹂鸟。
“不是说不想当人?我看你现在当得挺舒坦啊。”
“我不想当人,自有我不想当人的道理。我想当人,也有我想当人的道理。”
“嘿,做了人以后,说话都不一样啦。”
阿余欠欠地晃了晃脚。
黄鹂鸟往前一跳,“之前只听你说不想当人,却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当。”
阿余晃悠地脚突然停下。
她为什么不想当人?这件事,还得从三百年前说起。
可她不想说。
这件事,她永远也不想提起。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