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回到福兴的白虎,面对岳平迫不及待的询问,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掌柜生母的悲惨遭遇,会不会让掌柜承受不住?如果刚刚见好的咳喘被诱发,就雪上加霜了。白虎是个直来直去的人,禁不住岳平的追问,只得红着脸,叹了口气:“掌柜,你就别问了。”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见白虎这副样子,岳平猜到半分,也失落地坐下来。沉吟一阵后,慢慢开了口:“白虎兄,你如果不告诉我,我这心怎么放得下?”
白虎望着岳平,眼里盈出了泪花:“弟弟,我是说不出口呀,你的母亲太惨了。”
“说吧!我受得住。”
白虎欲言又止,顿了很长时间,还是把安城之行打听到的事情,都给岳平说了。
岳平听后,椅子上的身体往后一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岳掌柜,你别伤心了,人的命是天定的。”白虎安慰道。
“我不信命,我母亲原本不会遭此难,都怪那个老家伙。”岳平愤愤说的老家伙,就是伏龙寺那个高僧主持。至此,岳平觉得再也没有理由原谅那个生父了。
几天后,在福兴槚号的祠堂里,多了一座牌位。岳平把对母亲的思念,搬进了香炉之上。他想若今生不能再见,那就和母亲在这青烟之中,传递阴阳两界的思念吧。
岳平负气地断了和伏龙寺的白浪槚供应。他不想给那个父亲任何赎罪的机会。但是,他也没有告诉那个父亲有关母亲的一切,或许是善念,也或许那是埋藏在心里的刺,他不愿提及吧。
这一切,都是默然发生的。不知情的人以为是缘聚缘灭,或者生意无常,但是康义的顿巴知道不是。伏龙寺和福兴的关系,就是主持和岳平的关系,他看到二人从亲密到疏远,心中十分了然。
他没有声张的原因,是因为顿巴心里有个更大的谋划。
顿巴和顿拉看似十分平常,一个是槚号掌柜,一个是伏龙寺的兼收中师。其实,他们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在他们的内心里,供奉着一个大神,那不是萧南的宗师,而是萧北的教主。他们同属于一个地下组织,是萧北教派分布在萧南的间谍。
自从,萧地由于信仰之差南北分裂后,两边的泄密和策反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两边各自成立地下组织。地下组织的一头连着布托寺和伏龙寺两大重要宗寺,另一头连着潜伏在各行各业的间谍。这些间谍平时各自活动,有重要情报时直接对组织头目即两大宗寺的上师汇报。
顿拉是打入萧南核心宗寺内部的间谍,在萧北地下组织中级别很高,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顿巴的槚能入供萧北宗寺——布托寺,也是依靠的地下组织的这层关系,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而不明情理的人,还以为顿巴生意广阔,不愧为康城最大槚号。
伏龙寺主持违反宗派规定,有私生子在外——对于两人来说,是重磅消息,他们想从这里做篇大文章,一篇能动摇萧南宗教根基、顺便捏碎福兴槚号的大文章。两人商议,应该先把这个消息传到布托寺,和上师商议出万全之策后,再做行动。
顿巴对槚号的伙计说自己外出访客,骑着马去了萧北。顿拉按照非具体职能的僧人出入皆需报备的寺规,不便远行,所以就在伏龙寺和平常一样诵经、议事,不在话下。
当顿拉以为自己的行踪并无破绽之时,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列入了上师和主持的“关照对象”。他们早就知道顿拉是萧北的间谍,一直没对他动手的原因是,把他当做最后一步棋子。他们接到密探,伏龙寺的一个普通中师顿波就是上次王芃芃结婚时到来的布托寺贵人其实是顿拉的表哥,而那人的父亲是一直默默支持布托寺的财团主事黑则。所以,两人一直悄悄监视顿拉。
前段时间,上师发现主持寝居里的一个僧人和顿拉走得紧密。
一日,他把那僧人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诈问:“大胆小僧,竟敢做蝇营狗苟之事。快点从实招来,要不即刻诛杀。”
那僧人以为事情败露,就跪倒在地:“上师饶命,我都说。顿拉中师让我把主持寝居发生的大小事务,及时给他汇报。”
上师顿感不妙,想主持的私生子之事恐怕已经败露:“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听的。”
“从小的服侍主持以来。”
上师掐指一算,五年了。看来事情已经败露。
“他给你什么好处?”
“上个月,顿拉中师说如果我好好当差,以后就让我当兼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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