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始终被往昔牵绊腿脚,情醒地沉沦其中。
他想忘掉那段令自己痛苦的回忆,却不想忘掉那个人。
到底该如何是好?
“父亲,那封家书您收到了吧?”
花清逸抬起茶盏浅啜一口,“只要您答应我在家书上的请求,我可以保证,自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
“是吗?”花庭沐的目光放在大殿正中心的沈知秋身上,“这就是你的请求?”
同一时刻,沈知秋忐忑不安地独自立身,她没忘,自己身上或许存在着一项无解的罪责。
“你是…殷都沈府的人。”
老皇帝言语之间略有迟疑,似乎在思虑着些什么。
“是,陛下。”
“你可知晓,你的父母现在何处?”
什么?
沈知秋困惑了,她摇着头,不知为何圣上要问自己这个问题,“陛下,臣女不知。”
“你可知晓,你的名字为何无端出现在试炼榜上?”
四下一片骚动,沈知秋深吸一口气,“禀殿下,臣女也不知。”
“那么,”老皇帝询问的音调陡然sheng高,“沈知秋,你可认罪?”
一切发生得太快,沈知秋惊异不已,她为自己过早地放松警惕而后悔。
下一秒,座席间有人打翻茶碗,苏炳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殿下,我认为她无罪!”
沈知秋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苏炳居然真的如此大胆,居然敢截圣上的话。
“皇爷爷,这件事情存在争议,尚且不明,孙儿自请彻查此事,还沈小姐一个清白。”
萧祁的反应不比苏炳慢多少,他眸色深深,显然看待此事极其认真。
“好啊,他们两个都为你说话了,沈知秋,你呢?就没有什么要为自己辩驳的?”
高台之上,没有人看得清圣上的面容是喜是怒,沈知秋微微平定心神,上前一步。
“陛下,臣女无知,对于自己的名字无端出现在名士榜上一事困顿已久,想必陛下才是最清楚其中道理的人。至于是否认罪,臣女不明白,这个罪名从何成立?难道仅因我是名女子,所以触犯皇朝律令?我殷都沈府人才济济,榜上有名之人为何偏偏不能是我沈知秋?”
此言一出,紧张的不止沈知秋一人,在场所有人都不知这位圣上作何想法,齐齐屏息凝眸,等待他的反应。
“好你个沈知秋,倒真有几分沈煜当年的风范。”
沈煜是殷都沈府曾经的二代家主,也是沈知秋和沈知疏的父亲,眼下去向全无,无人知道他的踪迹。
“陛下,我父亲已离府数载,您莫非见过他?”
沈知秋心神一动,难不成,圣上和父亲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而这些过往才是导致自己被牵引至这次试炼的根源?
“此事,暂且翻篇。”
老皇帝声音微沉,“你入座吧,沈知秋。”
啊?
“那陛下您刚刚说要治臣女的罪…”
“朕何曾说过要治你的罪啊?你倒是说说看,你何罪之有?”
……
沈知秋狠狠的沉默了。
这莫非就是萧祁口中对圣上的描述——“毫无道理”?
萧祁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皇爷爷怎么总是这样…这种事情还拿来说笑。
苏炳被身后的清辉按回原位,苏谪冷哼一声,“你管沈家的女儿做什么?与你有何干系?”
苏炳沉默不言。
很奇怪,明明沈府和苏府皆是殷都重地,两家却从不来往。苏炳自小就能看出父亲对沈府的避之不及,沈知秋是沈府的人,父亲展现出这个态度也并不意外。
“我答应过会替她在圣上面前洗脱这莫须有的罪名。”
苏炳紧紧攥住袖中的双拳,“我答应过她。”
“你?你替她?”
苏谪嗤之以鼻,“你以为你算什么?”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苏炳不再争辩,他转移注意力望向沈知秋的坐席,面色一僵。
沈知秋被圣上耍了一通,到最后还是没弄明白任何事。同样被赐座入席,她看着出现在自己座席边的人,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为什么是他?
“表姐。”
沈歌一袭墨色官袍,玉制的发冠扣在发中,欣欣然望过来,“你真好看。”
他等了沈知秋好久,好久好久。
那双冷漠的褐色眼眸极少迸发出此刻这般炽烈的热切之意,看得沈知秋汗毛倒竖,连忙入座。
“这件襦裙果真适合表姐。”
沈歌一如既往地难缠,火热的视线紧紧跟随着她。
“表姐喜欢青绿色,不是吗?我可是一直记挂着。”
沈知秋瞥了他一眼。
“有什么话等宫宴结束后再说。”
“我明白,表姐不想同我说话。”
沈歌垂下眼眸,似乎伤心了。
“你知道就好。”
沈知秋一点也不惯着他,“别同我说话,我不想听。”
沈歌沉默了几秒,坐席之下的手忽然包裹住沈知秋的手。
“表姐,”他趁着四下无人注意,悄悄附耳凑近,“你该不会是忘了,之前对我承诺过的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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