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并不知道你对我有意,我一直以为,你对我,是仁慈……不忍我受人耻笑。”
“仁慈?”他唇边再一次掠过一丝嘲讽,“假如我对你说,我那日在江边看到你便已经爱你入骨,你信不信?假如我对你说,我回来后在房中看到你留下的那把扇子,知道救下的人是你,兴奋地难以自持,你信不信?假如我对你说,当初我怕你又要提出回家,而我不知怎么挽留,整日提心吊胆,你又信不信?假如我告诉你,你回家后,我数次去找你,又怕遭你拒绝,次次都半路而返,你信不信?我本想过段日子等你心里的恼怒消些,便去你府上找你,盼你能看上我,一年不行便两年,两年不行便三年,你信不信?你可知道,今日下午有府里的人来告诉我,你已同意入宫,我有多失望,你又信不信?这是仁慈?”他顿了顿,旋即说道,“罢了。反正你已经要入宫了,去和那太子殿下双宿双飞。我说这些,你也只管当我没说。”
这番话如同一枚枚巨石,落在孔兰的心底,每一句都在那里惊起一阵波浪。
在傍晚的昏黄光线中,她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痛苦的面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竟是真的爱我,她难过地想。
她旋即又想起了钱府二小姐,此刻,她想知道关于钱府二小姐,他又是怎么想的,便问:“就算我相信你,可那钱府……”
她的话刚说到这儿,便听到街角处有人在叫她:“大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她循了声音望去,见叫她的人穿着粉白色裙裾,一张小脸焦急地望着她,正向她奔来,正是依绿。
她想问的话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依绿小跑了来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大小姐,你出来也不说一声,我找了半天没找到你,以为你又想不开了,可急坏我了。”问完也没等孔兰回她,看到孔兰身边站着一个男子,便问:“这人是谁啊大小姐?”
陆岩自她们这次来后还从未踏进过陆府半步,因此依绿不认得他。
“我是谁?自此以后,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陆岩嘲讽说道。话音落下,他便一个人踉跄走开了。
依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心道这人好生奇怪,难道他和大小姐有什么瓜葛?反正大小姐也要入宫了,他是谁对大小姐都不重要了,便转身对孔兰说:“大小姐,我们回去吧。刚才陆夫人知道你半天没回来,也急着找你呢。”
“走吧。”孔兰看了一眼陆岩踉跄的背影说。
她要回府的方向,和他走着的方向正相反,也不知道他今夜又将借宿何处。
回到府里,早早就看到陆夫人在府门前站着,看到她回来,笑逐颜开地问:“出去散步去了?”半个字不提对她出走的这段时间,她派了府里大大小小十余个男丁四处去搜寻她的下落,生怕她是假意同意,实则想法逃脱。
“嗯,有些闷,就出门去散了会步。”孔兰淡然答道。
“散步也可和我说声,这明城虽然治安尚好,但你这般容貌,万一遇到什么坏人,我可向太子殿下交不了差了。”陆夫人仍笑容可掬地说道。
这两天,她都是这种态度对她。不管说什么,都是先向她笑上一声,让孔兰着实不舒服地紧。
“我家大小姐坏人是没遇上,只不过遇上一个怪人。”依绿答道。
“怪人,什么怪人?”陆夫人吃惊地道。
“哪里有什么怪人。”孔兰仍是淡然说道,“只不过是一个问路的人罢了。”
依绿不知道孔兰为什么要这样对陆夫人说,但又不便拆穿孔兰,便也对陆夫人说:“原是我想错了,我刚到他便走开了,原来是问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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