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你身边的其他人马,一起前去。”隗恂的目光瞟过隗欣的院门边上,大大小小的藏匿点,慢慢悠悠地说道。
“不行......他们必须要留下来保护您的安全,接应来歙大人的事,属下一人前去足以!”黑衣人跪地下拜,一口回绝。
隗恂脸色一黑,盯着黑衣属下低下的脑袋看了又看,都快怀疑这人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竟然一再要违背他的指令:“边关之事不容你我一拖再拖,立刻派人前去,本王自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是”隗恂如此命令,黑衣属下再不敢反驳,对暗处悄悄抬了个手势,随后带着余下的众人,离开了隗府。
黑衣属下离开后,隗恂的身后已经换了样貌的公孙莘扭着枝腰走了出来:“如今所有护着她的人都移开了,我倒要看看,那隗欣还能有什么本事!”
隗欣从昏睡中缓缓苏醒,回忆起最后的记忆,自己似乎是在摇摇晃晃地马车上睡着了,最后的感知,便停留在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浓香。缓了缓神,隗欣才猛然发现,原本一直陪伴在她什么的阿飘,此时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她皱了皱眉,胸中的不安愈发剧烈。
看来这场美梦再次要往噩梦的方向发展了。
她吃力的扶起自己的大肚子,抬手掀开眼前的车帘。入目便是已经不知是在外面等待了多久的公孙莘,可她此时还尚且没能认出她就是公孙莘,她只是见隗恂口中说是原本已经送出去的人又站在了她的面前,似是早有预见,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姐姐,这一觉睡得可还安稳?”公孙莘挑了挑自己涂得艳红的指甲,笑得一脸温顺可眼中的凌厉却不是她这副柔弱的模样该有的样子。
隗欣条件反射般地抬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低头不曾搭话。
公孙莘瞥见她的举动,不屑地笑了笑,想站立在两旁的人使了使眼色。
“姐姐,隗将军特意下令让我好好服侍你。”公孙莘的神色笑得越发诡异。很快便有人从两侧拦住了隗欣的去路,伸手擒住了她。隗欣象征性地挣扎了两次,便就护着肚子,不再有所抵抗。
“隗纯呢?”隗欣突然出口问道。
公孙莘先是一阵诧异,正惊恐她是如何知道隗纯的身份,随后才又想起来,此前隗恂用的就是隗纯的身份,这才反应过来,隗欣想问的人正是隗恂。
“放心吧,姐姐。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在地府里。
隗欣没有说话,麻木的被众人绑上了高台。
四周嘈杂着熟悉的叫骂声,隗欣瞧见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位,身着华服的公孙皇后,她口中骂得振振有词,只是她无法听清她到底说些什么。她的脑袋开始嗡鸣做响,有人举起火把。制热的火光倒映在她的脸上,她仿佛能感觉到火苗接触肉体的刺痛感,她感觉到滚滚巨浪向她袭来,她闭上双眼,想着,这场梦该醒来了。
可许久,脑袋的嗡鸣声越发作响,连带着带来一波给一波的刺痛。她睁大双眼,这才看清面前那些人脸上满是厌恶又惧怕的嘴脸,她听到那些叫骂声越发统一,她们都在大喊着:“烧死她!烧死这个妖怪!”
隗欣震惊,心头犹如落下一块巨大的陨石。原来这次,不是梦......
原来今天,就是她的死期。
其实隗欣已然知道,这天便是自己的死期。她已经不是一次梦见到这熟悉的场景,自搬去偏院后,她每日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与委屈之下,夜里她整夜整夜的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得以休息,就必然会梦见一些零碎的场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梦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想不到老天竟是如此残忍,竟是要她在死亡之前,提前预知自己的死期。甚至是能提前看见自己死亡时的模样,这一刻,她实在是哭笑不得。
曾经,她最好奇的就是自己的死亡。可生前她的想象都还是美好的,死后,她听彼岸说过,强行续命之人,必会遭受天谴。她幻想过无数自己的死法,她知道死亡是她终究无法逃脱的宿命,她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也时常伴有对未来的恐惧。
日复一日困在偏院的日子,其实已经渐渐让隗欣麻木。倘若不是阿飘陪在她的身旁,她知道,自己其实连一日都撑不过去。在这样的心理折磨之下,腹中的胎儿,便成为了她唯一放之不下的执念。
她告诉过阿飘,一旦发现任何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到冥界,找到彼岸。她不求能保护自己,她只求,当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她能护住腹中的胎儿。
所以便有了彼岸闯入隗府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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