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重回冥界,像是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孟无忧从不曾问起一句彼岸消失的这些时日到底去了哪里,而彼岸也不会主动提起这段日子所经历的过往。只是偶尔想起隗欣,想着她如今终于找到了自己所心爱的人,定然也是过得快乐满足得。可却不想,还未待她按耐不住前去人界探望她,阿飘就拖着残破不堪地魂体找到了她,让她去救救隗欣。
救?彼岸实在是不解,人界已经没有了整日追杀着阿欣的鬼兵鬼将,阿欣也找到自己所爱的人,为何要她去救?那个,阿欣为之付出生命的爱人,那个比之众生还要在阿欣心中伟大些的人,他呢?他为什么,不保护好她的阿欣?
所以,当彼岸踏着焦急地步子再次踏进隗府的庭院时,当她看着隗欣被五花大绑高悬在梁柱上时,胸中的火气,便如冥河下滔滔不绝的洪水,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翻起滔天之怒意。
隗恂陌然地站在一众人的身后,他身旁搂着一名神色娇弱的女子,举手投足可见他对那女子的倍加爱护。隗欣被绑悬梁之上,身上的痛比不过隗恂对那女子一个温柔的问候来得更加伤人,此刻她宁愿被投入那冰冷的忘川河里,哪怕被撕咬得粉身碎骨,她也悔不该要来找他,哪怕他不爱她,也比现在他怕她,厌恶她要来得痛快解脱。
“住手!”
行刑的仆人正要把手中吃人的火把丢向隗欣,冷不丁被彼岸高声一喊,惊得停下了动作。一众人纷纷回望,只见彼岸娇小的身子就站在隗府入门的大堂处。小小年纪,眼中的神色确实渗人的凶狠之色,仿若他们要再敢轻举妄动一步,她便要吃了他们似的。
隗恂第一个回过了神,他上下打量了彼岸一眼,神色满是不耐参夹至不知明的晦气,仿若此时彼岸是什么不吉利的物件,她的出现会打乱他一切的计划,他厌恶且惧怕着:“你是哪家娃娃?如何进来的?若想活命,就快快出去!这里可不是你想进就进的!”
“放了她。”彼岸带着自小孟无忧所教导的修养,她压制着胸中的怒火,此刻还在安慰的想,既然这人待她的阿欣不好,那她便阿欣带回去便是了,总归,她总不会让孟姨把隗欣真丢进忘川河的。她会像孟姨求求情,哪怕向冥王求情,她可以护住隗欣,她会护住隗欣的。
隗恂想喊人将彼岸赶出去,在他看来,他不该和这还未能长过他腰齐的小毛孩争论或是解释什么,他时间紧迫,而隗欣,不得不除。可还未等他开口,一直依靠在他身旁的女子就娇哼着出了声:“姑娘是何人?为何要救她?你认得她?”
女子声音娇娇柔柔的,带着一股说不出得韵味,那股莫名的韵味似乎对人类很有吸引力,因为彼岸看到自那女子一开口,她身旁众人的神色都迷离了几分,特别是她身旁的隗恂,显然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可彼岸尚不在意这些,她只见这女人娇娇柔柔的依偎在旁人的怀中,而本该被人揽在怀中的阿欣却被挂在高柱之上,此等对比又让她觉得不忿了,她对着女子亦没有什么好神色:“我说,放了她。立刻!”
女子神色一阵难堪,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略有顾忌得后退了两步,俯身在隗恂的耳旁说了什么。隗恂的神色也为之一变,他向彼岸投去一个不明所以的神色,向举着火把的两个仆人挥了挥手,走向前夺过了其中一把,又示意二人退下。二个仆从胆小,他们一生根本没有想过要伤害谁,更别说是亲手去烧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此刻隗恂让两人退下,两人皆松了神色,转身躲不见踪影。
彼岸见这两人走了,神色不由放松。她想她可以原谅这些人,不过是几个人类罢了,孟姨常常教导她不该和人类计较。人类命短,愚钝顽固,要想在他们有限的时间里教清他们学会道理是做不到的,所以他们普遍要学会原谅这种愚蠢的生物。孟姨说,多数人类就是被自己蠢死的,所以他们本身活着就不易了,若是碰上了,能放就放了吧!
彼岸在这一瞬间已经打算原谅这群愚蠢的人类了,她会将阿欣带会儿冥界,哪怕她前身是人类,但她也比这些活着得人聪明太多了,所以她很乐意护着隗欣,并暗下决心让隗欣远离这些愚蠢的人类。
孟无忧其实说得不错,这些人类是愚蠢的,当然并非全部是愚蠢的,至少只是有一部分人是愚蠢的,而他们愚蠢点在于,在好好活着和拼命作死之间这一部分人,选择了后者。
彼岸不幸,恰巧碰上了这样一群愚蠢的人。
隗恂接过仆人手中的火把,神色从服从暮然变化成了得逞,那种小人得志的神色,仿若自己获得了多大的好事荣誉一般,却不知在他人眼里,他除了一身愚蠢,再无其他。他趁着彼岸松神的一刹那,将手中的火把,狠狠抛至了隗欣的木桩之下。雄雄大火,焉有巨龙之势,沸腾而起,这柱上,洒了油蜡。
雄雄的火光映照着隗恂脸上得逞的颜色,倒入彼岸震惊的神色之中,那团巨火烧得那样迅速,转瞬间已经蔓延到了彼岸的心底。刹那间,狂风四起,电闪雷鸣,天怒,亦是彼岸怒。狂风吹来了乌云,原本明亮的天色一晃变得昏暗起来。彼岸飞散的长发衬着眉间血红异动的朱砂痣,显得越发诡异妖艳。
王后从一堆人群中窜了出来,指着彼岸便是大骂:“妖怪!是妖怪!你和那妖女是一伙儿的!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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