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的算盘打的响。这一把不管能不能说服玄雾阁与他们一路,总归对仆射府而言是没有害的,如果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自家又多了一个保障。如果失败了,她就把这次见面的事情散播出去,届时摄政王知道玄雾阁是仆射这边的人,定然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的。到时候玄雾阁必定是孤立无援,要打击起来也容易得多。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天中午。舒意早早的便起来梳妆打扮了。“姑娘,咱们真的要去见那个柳夫人吗?您说摄政王不存好心,这自然是无可厚非的,但这柳夫人却是把算盘打得叮当响啊!他还当咱们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呢。”荆芥一边替她梳着头,一边询问道。
舒意是今天早上才接到的消息:前些日子派出去调查的人终于带回了点东西回来,说是那个逃入摄政王府的人死了,被悄悄地运到了乱葬岗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个人也被一起运出去,而且死法出奇的相近,像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探查的人一路跟到乱葬岗,发现那两人看长相都是胡人,又调动了周边胡人刺客的消息,筛选来筛选去,最终就只剩下柳家夫人一个可疑人选了。如果说他之前对摄政王的话是半信半疑,那现在已经信了个八九分了,至少他没有理由去监视离归居。
“深宅大院里的夫人就是喜欢玩心计,然而眼光却往往是井底之蛙,与一种妇人们斗也算是个消遣,只可惜看不见什么长远的东西,这样在后宅里自然也是活不了太久的,我权当发发善心,去教她一课。”玄雾阁在上京的名号,就借柳家来打响吧。
舒意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妆容是很精致的,人畜无害的样子,最适合去骗人了。
“这去我是一定要去的,倒是我前两天让你去离归居要的人,你给我要过来了吗?那个四殿下有没有为难你们?”
荆芥摇了摇头,“虽说他有些不情愿,估计还是记着那个匕首的仇,但给人倒是给的很痛快,毕竟离归居像她这样的人多的很。”
舒意笑笑,没有说话。多吗?她瞧着倒不是这样。离归居虽然干的是那些肮脏龌龊的手段,专门调教了瘦马一类的人送到别人府上去当小妾。但这个姑娘确实有心机手段,能够在主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勾搭上朝中官员,从而避免了被选择的命运,也算是个聪明人。只是这个世道,女子生来身若浮萍,若只依仗着别人,终究是不长久的。如果又恰好碰见了柳夫人这样善妒的主母,结局就更难说。
“走吧,我估摸着时间也该到了,既然是咱们约的别人,自然该早早的在那儿准备着,好给柳夫人一个惊喜才是。就你和我一起去吧,别叫竹沥了,免得又勾起她的伤心事来。”荆芥点头称是,便与舒意坐了一辆马车,往闻远楼去了。
舒意到达的时候也才刚刚午时,就先去见了见那个离归居的瘦马。那姑娘生的倒是美貌,只是平白透着一股子妖气,一看就是风尘间的女子,也不知那二品的仆射老爷怎么是这种口味。难不成是看惯了大家闺秀,偏喜欢这种姑娘?那女子一见到舒意,看她端庄大气,旁人又对他恭恭敬敬的,便以为她就是那柳家夫人,赶忙跪下向她求饶。
“夫人,您饶了我吧,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而已,和您家老爷并没有半点干涉呀,夫人,您这般天仙美貌,想来哪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怎么又会到外面去寻花问柳呢?贱婢,贱婢断断不敢与您相争呀,还求您饶我一命吧,我宁愿当牛做马,在您这样天仙似的人儿身边做事,要我去上刀山下油锅也愿意的。”
那女子在地上哭得悲悲戚戚,真是我见犹怜,只是那声音确实太尖了些,咋咋呼呼,吵的舒意脑仁疼,便也没了什么想逗她玩玩的兴趣。直接开门见山的向她摊牌。
“姑娘误会了,我并不是柳家夫人,你也不必向我求饶。只是你这姿态,虽然是伏地做小,但柳家夫人的善妒在整个上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一旦把你抓到手上了,那可不是轻易就能放掉的,你要上刀山下油锅,她兴许就真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了,姑娘可想体会一下这种感觉啊?”那姑娘听罢此言,近视连跪也跪不住了,直接瘫软在地上,也是,从小就接受的那种讨好男人的教养,哪里受过这种恐吓?
那女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也知道如今她面临的是什么了,又是一阵止不住的求饶:“您救救我吧,我不想这样,你可千万不要把我教到柳家夫人手里啊!”
舒意笑了笑,本来是清冷的脸庞,如此一笑,倒平添了几分天真可爱的模样。“这我恐怕真的是爱莫能助了,我与柳家夫人交情甚笃,确实帮不了你的,只是我从前听说过一个故事,一男子看上了他同乡的一位姑娘,想要把她娶回去,但那姑娘早已有心上人,不愿嫁,却又受到她父母的威逼,那姑娘倒也算是个贞洁烈女,竟然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将簪子插在自己的喉咙里,自尽了。可真是吓死人了呢,你说那簪子怎么就插的那么准?脖子左边偏两寸,一下就毙命了。姑娘可千万不要干这种傻事儿啊!到柳家夫人手上走过一遭,就算掉一层皮,抽一根筋,总还是有些盼头的。”
那地上的女子原本不知道舒意在讲些什么,云里雾里的,只是又想到自己今后将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境地,不禁打起了寒颤,而恰好头上簪子的珠花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突然就如同福至心灵般有了决定。既然怎样都是一死,那不如就拉上个柳夫人为自己陪葬吧,也好过她一个人受苦,让那贱人还在世上逍遥快活。那毫无生气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