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陈建新穿着一身脏衣服敲开了一家人的门。
“建新,怎么这副鬼样子?”
“老台长,我给您看点东西。”
十分钟后。
“啪”
一声茶杯坠地摔碎的响动后,紧接一个满含怒气的声音“直贼娘,这帮腌臜玩意该崩了......”
......
周一,江东电视台例行晨会刚结束。台里的领导层便又匆匆走向台长的办公室,有一个临时的小型会议。
电视台的台长姓郑,军人出身,转业安置就是在之江电视台,已经在这里干了半辈子了。
郑台长年轻时还有些许军伍作风,脾气火爆,刚进电视台那会就敢当面顶撞领导。
此时已经接近了退休的年龄,修身养性后的郑台长早已没了年轻时的热辣习气,平日里对下属也都是笑眯眯的。
不过此时办公室内的郑台长,脸色却有些阴沉。
不一会,平日里管理电视台运作的主要领导都到了,算上陈建新和郑台长一共是6人。
而提前知道这次开会目的却有三人,郑台长、陈建新还有一位路仁贾。
看到人都到齐了,郑台长轻咳一下开了口“现在上面有传闻国家要批准咱们余州高新技术高发区的设立了,这是好事。”
旁边马上有人接话道“那感情好,又能给咱们余州市乃至整个江东省的发展带来一大助力。”
余下众人皆称善。
唯有路仁贾不动声色地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郑台长挥了挥手,打断了底下的议论。
“我们作为媒体,应在经济建设的社会活动中帮咱们的政府做好查漏补缺的工作,行使好第四权。”
“历史上没有那个国家能像我们华夏这样,以这样的人口规模和经济规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巨大的成就。”
“但在经济高速增长的社会环境下,容易出现一部分人铤而走险去做些不合理也不合法的事情。”
底下的几人好像隐隐感到,老台长今天的临时会议不只是说说高新技术开发区的事那么简单。
“昨天晚上,建新给我看了一个带子。”郑台长继续道。
“哦,对了,他跟我讲了,这是他一个同学的妻子遇到的事。”
“你们也来看看。”
郑台长对坐在一旁一个做会议记录的年轻人招了招手,年轻人忙起身,打开录像机和电视机,塞进去一盘录像带。
录像带甫一播放,就是泥泞的院子,一个男孩坐在门前看着雨幕怔怔发呆.......
这是一盘还未剪辑的带子。用的是躲在车内的摄像师的视角......
开头,像一部电影,秋雨,泥泞,好像有着心事的男孩,一群来者不善的成年人......
平稳的镜头,真切地记录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录像带里所展示的内容让这群老媒体人也略感不适。
屋内的气氛变的沉闷,有人盯着电视,用手拽了拽领带,好像电视内播放的镜头让房间内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而坐在一旁的年轻秘书看到赵家宁扑到沈君诺身上,帮儿子抵挡殴打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眼睛瞬间涩了。
就是昨天在现场的陈建新,看到中途也把脸扭到了一旁,盯着窗外,似是不忍再看。
已经第二遍观看的郑台长脸上无甚表情,但是急速起伏的胸口才能表达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录像带并不长,当时沈家一家被碾落进泥泞的过程其实也只有几分钟,但是这一幕却让这群跑了半辈子新闻,自诩见多识广的媒体人心中像塞了团棉花。
压抑、沉重。
录像带在沈君诺最后吃蛋糕的时候定格,定格在了那张已经肿胀的没了模样的年轻脸庞上。
还带着笑的嘴角糊满鲜血、泥土和奶油,眼睛也眯着,不是笑眯的,是充血所致。
沈君诺脸上这种巨大的反差仿佛是在质问着屋内众人,你该如何抉择?
录像带播完了,房间内一时沉寂。
郑台长扫视一圈,然后对着正在偷偷擦眼泪的年轻秘书道“小钟,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