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底沈君诺尝试背着陈谨思上去,但同样年幼的他根本没有足以支撑两个人体重的力量,在向上爬的过程中力竭滑了下来。
担心摔下来的时候背上的陈谨思先着地,下滑的过程中沈君诺一直用左手死死撑着井壁,还被井壁中的残砖划破了手心,但井下光线晦暗,看不到手上的伤势。
两人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以后就放弃了,互相依偎在井底,感到身边的陈谨思身体一直在发抖,沈君诺便脱掉外套盖在陈谨思身上。
止住啜泣的陈谨思,望着头顶上,窨井外的一圈昏黄路灯灯光,问沈君诺会不会有人找到他们,又问沈君诺会不会扔下她然后自己先走,在得到不会留她一人在此的回答后陈谨思靠着沈君诺慢慢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君诺被一道强光晃醒,然后听到了家人和陈谨思妈妈的声音。
因为太晚没回家,已找了大半夜的两家人终于发现了这个窨井。
在手电照到井底的时候,两家人看到的场景是——裹着沈君诺外套的陈谨思歪靠在沈君诺身上,只穿着毛衣的沈君诺紧紧抱着睡着了的陈谨思,两个小人儿像两条小狗一样偎在一起,温馨又可怜。
两人被抱出来后,早已停止哭泣的陈谨思,在路灯下看到沈君诺左手满是已经干涸的鲜血后‘哇’一声又哭了起来,边哭边喊‘君诺哥哥,君诺哥哥’。
事后陈谨思并无大碍,倒是沈君诺回去以后感冒发烧吊了几天液体。
但那天是陈谨思第一次对大自己一岁的沈君诺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君诺哥’,一直到如今。
想到这些,沈君诺又想到刚才自己一家人在陈谨思家时的情形,心中便是一阵燥郁。
饶是心思纷乱,但已一天一夜未眠的沈君诺终抵不过阵阵的倦意,在漫天秋雨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上午,板房内的气氛都无比压抑,母子俩谁也不说话,沈伊诺也是感受到了这种气氛,自己乖乖地捧了本小人书看了起来。
中午刚吃完饭,陈建新开车带着两名摄像师各扛着一台摄像机到了林场大院内。
在廊檐下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几个小型收音器材后,一个摄像师就去了车里,然后汽车开到饲料堆的后面。
另一个摄像师则进了平时工人们休息的板房。调整好器材角度,都静静地呆在埋伏处不再乱动了。
这是昨天下午赵家宁和沈君诺商量的办法。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强弱悬殊的兔狮之搏,不借助外力是肯定不行的。
而母子俩能用到的外力便只有陈建新的工作,媒体。
媒体介入,引起关注。
这也自然是昨晚赵家宁求陈建新的原因。
但这件事对陈建新却是有风险的。
毕竟现在还不知道这帮人背后到底是谁,在关系利益错综复杂的电视台里,这种社会新闻也不一定能播的出去。
但昨晚那种情形,自己不答应是不行了。于是今天,陈建新便以个人名义带了两名摄像师过来,拍了就算给了赵家宁交待,至于播不播到时就听老台长的。
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刚停了一上午的雨又下了起来。
院内都是没有硬化的土地,现在已是一片泥淖。
陈建新在屋内踱着步,想着现在所做的事可能产生的结果,心中做着衡量。
赵家宁在另外一个房间内坐立不安,紧张的情绪已是溢于言表。
而沈君诺则搬了张板凳坐在板房门口的廊檐下,目光深邃,直视前方,仿佛是要透过层层雨幕看清自己的未来,或是看清今日的迷障。
远远的,门外几近泽国的荒野中正有几个人蹚着泥水,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