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多摊位都是活杀现宰的,所以污血与脏水齐流,鸡毛和鱼鳞共飞的场景算不得新鲜。
杀鸡的时候,沈伊诺可能稍有不忍,偷偷把脑袋藏在了哥哥身后,但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有阳春白雪的矫情,纵使不忍,该吃还是要吃地。
买完大料和白条鸡,十块钱将将够。
五大三粗冷着个脸的老板娘在一块脏兮兮的案板上把整鸡剁开,分成小块。
沈伊诺在一旁看了半天,忽然抬头对老板娘道“阿姨,那两块能不能给我们呀。”沈伊诺指着案板旁的两块鸡胗道
正低头把剁好的鸡块往塑料袋里装的老板娘,想都没想就准备拒绝,但微一抬眼,看到说话的是个水灵灵的小姑娘,正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仰视着自己。便没说话,直接把案板上的两块鸡胗丢进了塑料袋。
然后转身又在盛鸡胗的泡沫箱里抓了一把再塞进塑料袋。
沈伊诺忙鞠躬道谢。
老板娘仍是冷着脸,朝两人挥挥手,好似很厌烦的感觉。
两人转身后,老板娘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鸡肉熟的快,鸡胗要多炖一会。”声音也是冷冰冰的。
兄妹俩出了菜市场,沈君诺想着刚才的老板娘:有些人就是爱装作冷酷,心却是温暖的;但有的人.......
沈君诺年龄渐长以后见过斯斯文文的女人在外偷人,也见过大大咧咧抽烟喝酒的姑娘坚守爱情。
见过穿西装打领带对着爸妈破口大骂的,也见过一身纹身伺候久病卧床的母亲无微不至的。
没有人会没有脾气和性子,而人品和骨子里的那份善良确却是装不来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不求回报的善良,自然也就有无端的恶意。
总之,好人还是多的......
回去的路上,沈伊诺终于话多了起来。
“我们班长都没我成绩好,但老在老师面前报告我......”
“每次她妈妈给她买新衣服都要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
“妈妈说我G大调奏鸣曲练好要检查的,我早就练好了.......”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君诺看着妹妹一边走路,一边踢着个小石子自言自语。
这一刻终于不再像个小大人了,有了点孩子该有的模样。
不过脸上那点忧郁还是让沈君诺心疼。
于是沈君诺忽然拉住妹妹,在她身边蹲下道“想妈妈了?”
脚下继续扒拉着地上的小石子,沈伊诺低着头用鼻子哼出一声“嗯。”
“哥哥带你去找妈妈怎么样?”
“什么时候啊。”沈伊诺惊喜地抬起头。
“现在!”
两人回家后,沈君诺怕路上妹妹饿,煮了两颗鸡蛋放进妹妹非要背着的小书包里。
沈伊诺专门换了身新衣服。
然后两人拎着剁好的白条鸡,跑去了车站,坐上了去余州的大巴车。
余州离县城100公里,因为高速还未全部修通,全程要走两个小时。
客车12点30分出发。
上车后,沈君诺昨晚一夜没睡的疲劳劲上来了,随着车辆的摇晃,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而靠窗坐在哥哥内侧的沈伊诺却盯着车窗外看了一路。
“哥哥,哥哥,快到了吧。”
沈君诺从极度困乏中睁开眼,看了一眼兴奋的妹妹,再看车窗外,闷声道“还早呢,还没走一半呢。”然后扭头迅速进入了梦乡。
.......
“哥哥,哥哥,快到了吧”
再次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一眼手里拿着吃剩了半颗煮鸡蛋的妹妹,再看了车窗外的地标,郁闷道“还得四五十分钟呢。”
.......
“哥哥.......”
沈君诺崩溃道“还得半小时呢.......”
.......
“哥.......”
沈君诺抓狂“还得........卧槽,过了!师傅师傅快停车,我要在吴塘江南岸下车......伊诺走,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