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玉已经又拿起了一卷,浓眉细细地皱着,“如今那边是临时有人替了我的位置,可我跟了这个事三个月了,自然是最为清楚不过。沈相欲让我好好查一下坍塌的工程问题在哪里……”他说着说着,忽地便顿住了,“你一个闺阁姑娘,怕也是不懂这些,听了也不一定能懂。”
杨青菀笑着接话,“简而言之便是你不仅要养着伤,实则也确实要忙北上治涝的事就是了。”
她叹了一声气,“我原本以为你是拿这个当幌子的,没想到竟是真的。”又拿手撑着头,嘟囔了一句,“可见这个沈相爷当真也十分奸诈,您都受这么严重的伤了,竟还想着压榨您帮他做事。”
杨青玉下意识便斥了一句,“你胡说些什么,相爷是我见过的最有能力的人——”索性放下手头的卷宗就要与对面的贵女讲道理,将一抬头便看到贵女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伟岸的身影,登时脸色便有些微妙地变了。
偏偏那美艳的贵女还不自觉,娇艳欲滴的两片小红唇一张一合,便又说出了一些话来,“这点我也不否认,我与相爷虽不熟,可到底也是接触过的,见过他的真本事。我有时也在想,上天总是偏心的,让一个人那般厉害就算了,竟还给赐了一张很是完美的脸。大哥您可能不知道,京中都不知有多少贵女肖想着能有朝一日嫁给相爷成为他的妻子……”
杨青玉哪怕再稳重,听得这些算得上私密的言语也止不住要脸红,他把手卷着放在嘴边作势咳嗽了几声,意图通过这个举动来提醒他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嘴里的那位就在她身后。
杨青菀却是没意识到,见他咳嗽了还以为是因为不小心给噎到了,忙给他倒了杯茶,“大哥您快喝两口润润喉,您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您自己最是清楚,要小心点才好。”
大抵是见着杨青玉捂着胸口,她开始担心是不是因为咳嗽给扯到伤口了,起身便过去帮他轻拍着后背,“您看您看,我都跟您说了多少遍了,能注意就一定要多注意的嘛!您这伤口原本就深,这么咳上一阵,还不得……”
杨青玉原本只是装模作样咳上两声,谁知没控制好力度,还真是咳得他一张俊脸都红了。即便如此,趁着杨青菀道他这边来了,他拼尽全力朝她挤眉弄眼。
后者愣了一愣,总算有些明白了。
将将要抬头看看,有一个声音却是不急不缓传了过来,“她说得对,你一个当大哥的,倒不如自己的妹妹懂事。伤口若是裂开了,还不得重新消毒上药再包好?若是如此反复几次,杨青玉你估计就更要遭罪了。毕竟你养伤也是闲不下来的,北上治涝这块明面上有人顶着,实则还是要你来整治我才放心啊。”
杨青菀看到那位祖宗挂着淡淡的笑坐在她原来的那个位置时,差点要哭出来了。
他把话接得天衣无缝,可见该听的都听到了,不该听的估摸着也没给落下。
杨青菀有些恨,也不知外面那些家仆是如何办事的,这么大的一尊佛进了院又来到了屋里,竟是一点声响都没有,怎么着通报一声是省不了的。
她这般想着,便生无可恋地望了一眼门口。幸亏两扇门掩得严实,否则她背后谈论沈相还被当事人抓住的这种事被宣扬出去,她不知还能不能活。
那位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眯眼笑着解释,“因着青玉还在养病,我本意是不想打扰他故而没让人通传。走近了才发现屋门大敞,更以为没什么紧要的便直接走进来了。”他把杨青菀轻轻瞥了瞥,似笑非笑,“倒是不知三姑娘也在这里,甚至在说一些事情。”
他像是刚刚想起今个儿是大年初一,“也是,今日是新年的第一日,按传统是串门拜年。你倒是有孝心,早早便到青玉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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