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归玩笑,皇帝见跟前的女娃眉眉眼眼都透着严谨严肃,也跟着正经了不少,二话不说便把案台前的权臣和皇亲国戚给赶出了殿外。
“如今没人了,你想说点什么?”
这人一走,皇帝便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方才还看着温和的眼神,这会儿也透着犀利。
杨青菀抬了抬眼,忽地行了个大礼,“皇帝舅舅别来无恙。”
前面四个字一出口,也不知为何,她的鼻子一下子泛了酸,不过是转瞬便泪眼朦胧。
自她重生到武安侯府的嫡女身上之后,这位九五之尊算是她遇上的第一个能说得上话的至亲。
她本来并没相认的打算,毕竟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个事太过离奇,饶是生前她与皇帝舅舅感情不错,她也拿不准他会不会信她。
若是成了欺君,只怕她的命就交代了。
冒充死去的尧宁县主可不是小事。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如今还是入了宫站在了这位九五之尊跟前。
她没忍住,一面想一面哭得十分委屈,就仿若近日里所遭遇的一桩桩一件件事给找到了宣泄口,眼泪想刹都刹不住。
皇帝显然也是没料到跟前的姑娘说哭就哭,连个心理准备也没给他。他愣了一瞬,忙出声宽慰,“……小姑娘别紧张,朕听着就是了。”道完,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说跟没说一个样,忙补充,“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无妨,朕赦你无罪。”
底下作小厮打扮的貌美姑娘只是把他瞥了一眼,埋头继续哭她自己的。
皇帝登时不知手脚要放哪里去。
他堂堂一个天子,在御书房竟被一个哭包给为难住了。
这般想着,他给身边的盛公公使了个眼色,意图让他上前哄哄。盛公公在皇帝跟前伺候了二十年,遇到这等事脸色也都变了。
只是皇命难违,他只得硬着头皮去哄上几句,效果甚微。
他轻手轻脚回来复命,皇帝见那小姑娘依然哭得起劲,不由感慨,“不知为何,她倒是让我想起了尧宁。尧宁那小丫头,最是喜欢与朕唱反调,争不过了便哭鼻子,待朕答应了又转瞬笑得如花儿一般,变脸极快。只是可惜啊……”
他家的尧宁已经没了,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吃遍了各种灵丹妙药用尽了各种办法,仍是留不住她那条年轻的命。
皇帝想着想着,难免伤怀给红了眼眶。
盛公公急忙在边上安慰,“皇上节哀,您已经尽力了,当初还让您身边的宁神医去照顾了大半年,原本已经能好起来了。谁料神医一回来,县主的病便发作了……”见皇帝脸色阴郁,盛公公也就没敢继续说下去,“事情都过去了,皇上您要往好的一面想,县主被病魔缠身多年,此番一撒手,兴许对她来说也是种解脱。”
皇帝点了点头,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