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指探出了车帘,而后如白玉落尘,光华万丈。
有女子悄然红了脸庞,然后不自觉的将自己沾染了泥土的鞋子往裙底藏了藏,将略显粗糙的双手往袖里缩了缩。
有大汉忽然想起了自己沾染了油污的衣裳,目光闪躲间坐直了腰板,却又极力想隐藏身影。
追根究底不过四个字:自惭形愧。
只见那小车夫也不管主子,自顾自的跑到茶棚内坐下,还拿着草帽扇个不停。
“店家,来两壶最贵的茶水!”
听着像是财大气粗的话语,可这位于路边的小茶棚,能有什么好茶?
“不染,又顽皮。”
来者正是宁清月三人,自她接过驾马车的任务后,已有月余光影。一路朝西方边境驶来,倒也逃跑了两次,没跑掉。
加之越往西行越治安越乱,三人经历过两次山贼五次路霸七八次贼子小偷后,宁清月就熄了逃跑的心思。怎么说卫将离至少能保她安全不是?
卫将离撩了袍子于桌边坐下,丝毫没有嫌这尘土飞扬的样子。
店家很快上了茶水,宁清月接过,为三人各倒了一碗,即没有殷勤献媚,也没有屈辱不忍的模样。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好似真融入了小厮的角色里面。
落座已久,三人这与旁人粗布麻衣装扮格格不入的样子,仍是引的路人屡屡窥探。
宁清月朝旁边一扭头,目光刚好与隔壁那桌窥视的青年撞个正着。
然后笑了笑,问道:“请问这位小兄弟,前方可就是潍城了?”
那人正有些被抓包的窘迫,自是有问必答,“没错。”
宁清月装作思量片刻的模样,又问:“我与我家公子想跨过潍城去蜀国探亲,不知现下潍城可还是柴朗柴将军做主,可会为难我们?”
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题,不等那青年开口,周边人七嘴八舌的插起话来。
“去蜀国探亲啊?那公子回头可别再从潍城走了,哪怕是要走也别带什么贵重物品。”
“就是就是,那狗屁监军范恒,真就如说书先生说的那什么连大雁的毛都拔。”
大概是……说雁过拔毛吧?宁清月疑惑道:“监军范恒?那柴将军呢?”
“嗨,那柴朗也不是东西,只要不关他士兵的事,他才不管!”
宁清月朝卫将离望了一眼,见他还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事不关己的模样。又与卫不器对视了一眼,暗下交流了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表情。
“既然如此,那这事就没人管了?”
“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啊?再说他一不截官绅,二不截大商贾,就截咱们这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非要收什么,关卡费。”
“如此说来,这个监军还真是怪贼的。”
“可不是嘛!”
又胡七八糟的聊了几句,也没再问出别的有用信息来。卫将离率先起了身,拂了拂衣袖上莫须有的尘土,“走。”
宁清月向周遭众人扬声道了谢,拿着草帽爬上了马车。
“卫帅,那日二皇子说要派给你的帮手,是柴朗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