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进宫的日子。
一夜未眠的洛西早早的就起身坐在床边,顶着两轮黑眼圈,垮着一张丧到家的脸,看着比她还要早起的布斯特在屋子里左串右跳,继续收拾所谓的“家当”。
“布斯特,我来的时候没带一件东西,你怎么收拾出来这么多?”她有些惊讶,想她来这儿的时候两手空空,结果这要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全齐了。
“姐姐,这是祭司大人的吩咐,大人说了,虽然宫里什么都有,但姐姐从来都是习惯自己常用的东西,哪怕这件东西破了,旧了。”布斯特暂停忙活,说道,说完,便又继续了。
她的习惯?
她是有这么个习惯,似乎念旧的人都有这么个习惯,但里斯浦这里说的,应该是塞米拉米斯。
不过到底,她还是被他的细心暖到了。
“布斯特,你去过王宫吗?”她问道。
“姐姐,布斯特曾在宫里侍奉过一段时日。”忙碌的布斯特转过头来,认真的回答着。
洛西想起里斯浦说过,想着她以前奴隶的身份,这会儿怕也是抗拒重返旧地的,便又问道。“那你想再回到宫里去吗?”
“愿意。”布斯特很是乐意的点头道。“只要有姐姐在。”
看着布斯特单纯的笑脸,洛西心里却无助的快要哭了。
“布斯特,你说我现在能逃吗?”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溜之大吉。
“姐姐想要逃去哪儿?”布斯特并无她的这层心思,也未察觉。
“哪儿都行,只要不是王宫。”洛西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说,满腹惆怅,无以复加。
布斯特一脸茫然,但想了想,便会过意来,眼神心虚,小心翼翼道。“姐姐,其实祭司大人已经在门外很久了。”
洛西回过神来,惊道。“里斯浦?”
布斯特点头。
洛西立马下床跑去门外一看,果真里斯浦姿态随意的倚在墙壁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来押我进宫的?”她皱着眉,直截了当道。
里斯浦见她一脸的反感和防备,抿着嘴,倒忍不住失声轻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答应过殿下,会护送你进宫的。”
“不都一个道理嘛。”她没好气。
里斯浦歪头看着她,渐渐收拢嘴角的笑意,变得郑重。“洛西,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进宫吗?”其实对于她不愿进宫的缘由,他心里是有数的。
“我不都说了吗,进宫会耽误我救我姐姐。”
里斯浦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地面,又是一笑,不信她的说法。
洛西也懒得再解释,反而道。“那么你呢?里斯浦。”她转眼看着他,清亮的双瞳仿佛能洞悉人心深处。“倘若真的有所谓的前世,曾经的你也是这样将塞米拉米斯送进宫的吗?”
本来她只是有感而发,虽然她真的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但也没期望这样就能让里斯浦松口,而他却说了。“洛西,曾经,不是我送你进宫,而是尼布将你放到我府上,暂住了一段时日。”
“暂住?”洛西有些惊讶,脑海里突然出戏的跳出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句话,毕竟她现在不就是“暂住”在他的祭司府里嘛。
她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好奇这塞米拉米斯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里斯浦这位巴比伦第一先知和那位伟大的巴比伦王如此倾心着迷。“我记得之前你是说过,塞米拉米斯来到巴比伦城后,就住进了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南宫。”
里斯浦点头,眼里又黯然消色几分。
“是这样没错。不过在此之前,塞米拉米斯在祭司府住了整整一年。”
“哦。”洛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她也不好意思再问里斯浦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塞米拉米斯的,只怕是尼布甲尼撒二世没有自觉,所以才能将心爱之人安置在祭司府长达一年之久。
不过这对里斯浦来说,当时该是有多煎熬。
“洛西。”忽然,他叫醒了思想出神的她,眼里星星点点的笑意,也掩饰不了提及塞米拉米斯时落下的忧伤。
“你要相信,在这个世上,我不会欺骗你,而尼布,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哪怕伤害他自己,他也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你。”他说。
洛西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发,怕是殿下要亲自前来了。”说着,他便对房里的布斯特吩咐了一声。
“里斯浦,我来这里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如果以后有什么,我能再回来吗?”走道上,心里始终无法平静的洛西眼看着离出口越来越近的前方,紧张问道。
她想,在这里除了里斯浦和布斯特,她谁也不认识,万一以后不小心在宫里惹了事,遭了难,总要有个人罩着才好。
身旁的里斯浦侧头,看着她一脸的小心翼翼,神态优雅的抿着嘴,微微笑着,却闭口不言,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