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下去,已是夜烬天明。
天光微微发白,众人皆回了各宫休息,按皇上的说法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天塌了下来,也得吃好、睡好。否则事情未乱,自己先乱了。
我按他说的,回了上下天光休憩,还特意让小厨房煮了一碗莲子羹,好好的服了,认认真真的睡下。
大约两个时辰过后,我便被织心叫醒了,熬夜与被喊起来两件事交织在一起让我头疼欲裂,眼睛干的发酸,但却觉得精气神是足的。
刚梳洗好穿上衣装,还没等我问到是什么事,织心便引了图贵进来,图贵把手中刚折下的万寿菊放在花瓶中,然后对我恭恭敬敬的打了个千儿:“给婉贵人请安。”
“起来吧。”我转头看向花瓶里的花问道:“这万寿菊哪里来的?”
图贵道:“这万寿菊是老奴亲自看护种植的,一直养在花房里,不会有人使坏。现下宫里阿哥殇了,老奴想着,把这刚开的万寿菊给合宫送去,也算是图一个吉利,好尽一份孝心。”
我点点头道:“嗯,那很好。”
我顿了一会儿,织心给我倒上一杯茶来,我抿了一口,见里头的碧绿色让人心底安心了许多。
我继续问道:“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图贵低头道:“一个个仔细的问过了,宫女都是满汉两军下五旗选来的良家女子,不要说家境贫寒了,里头还有一两个父母为官宦的。”
“喔?”我放下茶碗:“那太监们呢?”
图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小主您也知道,这太监大都是过不下去了,才去了子孙根进宫当差的。负责牡丹园的不过共七个个太监,里头有三个逃难而来无父无母,两个在外头养着自己的老娘和几个穷亲戚,剩下两个么,有一个好赌,欠了一屁股债,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谁?”织心问道。
“正是奴才。”图贵低头道。
“你又如何了?”我看向他:“你抬起头来,直说吧,只要是与我想问的事情无关,你就算做了天大的错事,我也不会上报的。”
图贵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咬了咬牙,低声道:“奴才在宫里头几十年,攒了些小钱,就……”
“就怎样?”
“就买了个媳妇儿,养了两个同宗的儿子。”图贵垂下头,似乎颇为心虚。
“哼。”图贵说完,织心便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转过了眼去。
我抬起手,让织心不要多话,耐心道:“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一些私事。到底是个男人,想要个妻室家人不是什么天大的错事处。”我对他抬抬下巴:“起来说话,将那个欠了赌债的人与我说说看。”
见我并不介意这种事,图贵抬起了头,看着我殷勤道:“小主,奴才这事可清楚的很,那个欠债的欠的是外头赌坊的银子,但仗着自己是宫里的公公,怎么也不还,倒的确是一桩丑闻。小主天生贵重,可能不知道这种赌鬼,他们为了钱,什么事都办的出来。当年老奴置办媳妇的时候,就与他一同买了一对姐妹,他可倒好!转身就给卖窑子里去了。”
说道这里,织心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
“那可不是。”图贵道:“他与我一同进宫,我们两是拜把子的兄弟,以前老奴还给他填填债务,现下,老奴也管不起了。老奴已经好久不与他交集,昨儿晚上一细问,才知道他又多欠了二十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