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晞一行人返回北山居时,苏凛的伤已好了七八,正坐在竹溪边拿石子打水漂。见几人回来,他先是一喜,又见阳先生卸了斗篷,衣上有几道破口,惊道:“先生受过伤?”
叶晞替他应了,见苏凛行动亦不比往常,且四周竹林打斗痕迹明显,担忧道:“你也受伤了么?与谁交手?雪尧他们可还安好?”
“他们都好。此事说来话长,回去再说罢。”他与几人一道往竹舍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林药师和雪尧在照看小凤凰,我一人无聊得紧,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幸好你们回来了,再晚两天,我怕要学那七岁小孩,各处掏鸟窝去。”
叶晞噗嗤一笑,又奇道:“耿公子也在此处,你们性情相投,想来有许多话可说罢。他这几日心情可好些了?”
苏凛目光一沉,苦笑道:“他跟郁少寒走了。”
她一怔,与叶随风等人对视一眼,不知是何缘由。他又道:“雪尧这几日心情不大好,我向来不会宽慰人,你和陆宸姑娘心思细,待会多劝她几句罢。”
言谈间,几人已走回竹舍,恰逢林决与江雪尧回来,便聚在堂屋将各处经历细细讲来。阳先生并不参与几人谈话,只身往屏风后书房去了。
日影西斜,各处信息业已汇聚,几人细思其间因果,俱是惊诧不已。江雪尧垂眸道:“原来百里哥哥果真与虚有关联,难怪云霄哥哥……”话未说完,眼眶已又湿了。
叶晞道:“我见百里公子与他容貌相似,这才如此猜测,并不一定是事实。”
她泣道:“想也猜得不错。你往先问我他抹额下是什么,我一直未告诉你,今日便说了,正是与虚一模一样的金纹。这世间有几人如此巧合?”
几人听了,一时都不知如何劝慰。却是她自己先抹干了眼泪,咬牙道:“你说他们目的是破开玄龙困锁,且已害了了许多巫师性命,是么?既这么,这事我无论如何都要管,我决不会让云霄哥哥踏上那条路。”
叶晞点头道:“从前不知他们目的倒也罢了,如今知道了,更要多留意几分。只是你家中如此变故,也不知现今是何情况,贸然出面恐怕不妥。”
林决亦道:“那凤凰还需我渡灵,纵有灵晶替代,怕也不能立时下山。”
叶随风道:“我们离开清都已近一月,想来局势已有变化。我回去探查一番,顺道观察巫盟是何进展,你们仍在此候着,待我回来再作商议罢。”
几人皆说好,又各自劝了江雪尧几句,她皆勉强应下。
正说着,阳先生已取了一幅图从书房出来,是新画的阵法图示,纸上墨迹未干。他将图示铺在案上,对林决道:“这是凤凰阵图,你将灵气渡至灵晶,按序列放置,待尽数完成,便无需在此处守着了。”
林决应下,阳先生又将阵列讲与江雪尧听,苏凛凑过去与他几人一同听着,边听边道“原来如此”云云,烦得江雪尧把他往外一推,嗔道:“别挡了我视线!”
这一掌分明避开了苏凛伤处,他却故意龇牙咧嘴,口里直叫“哎哟”,又作势抹泪道:“你怎能这般对待伤者?”惹得她又气又笑,只不理他了。
林决道:“先生寻来的灵晶我已看过,皆耗尽了灵气,不大得用了,纵我再渡,怕也不能存留许久。这样不要紧么?”
阳先生道:“仅是权宜之计,我会往东重山另寻别的将其慢慢换下。不及换的,还需药师偶尔入山渡灵,一二年来一次也就罢了。”
他点头应下,笑道:“这样也好,我时常进山采药,届时顺道拜访先生罢。”
待阵图的事交代完毕,叶随风又与几人商议明日便回京查探情况,陆宸因放心不下他及医馆病人,又因无甚牵连,亦说随他一同返回清都。此事便如此定下,几人用过晚饭,又说一回话,各自歇息了。
第二日一早,叶晞几人聚在院中为叶随风二人送别,忽见阳先生披着斗篷出来,道:“我往南重山一趟,一月内不能返,你们在此自便罢。”
几人应下,他便往竹林走,苏凛忽想起什么,跟上道:“我的剑断了,恐怕要借先生铸剑室一用,望先生应允。损耗的材料我自会”
“请便,不必还了。”
他抱拳笑道:“多谢先生。”
阳先生走后,叶随风亦动身出发。叶晞送他和陆宸至裂缝另一端瀑布处,嘱咐几句“小心”,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玦,试探道:“哥哥对这玉玦可有印象么?”
他接过玉玦看了片刻,道:“并无印象。这是何处来的?”
她却并未回答,只道:“往年家中整理旧物时,我似乎见过一块玉玦,与它有几分相似。只是这许多年再未见过,不知现在何处,或许是我记错了罢。”
叶随风将其收入袖中,微笑道:“既这样,我回去问一声父母便是。”
她点头应下,似还想说什么,犹豫许久,只垂眸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