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她身后,并不答话,只紧皱眉头沉思着什么。她道:“林决?”
他回过神道:“什么?”
她往他脸上看了又看,道:“从昨天起就觉得你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
林决沉默片刻,低声道:“雪尧,若苏凛和耿大哥只能信任一个,你选谁?”
江雪尧惊道:“什么意思?”
“你与耿大哥情同兄妹,自然不会多想,我却在手术时发觉此事有些古怪。苏凛剑法了得,又与耿大哥联手,纵然不敌对方,如此重伤应当不至于。且他佩有利剑,耿大哥却手无寸铁,若你是郁少寒,会先对付谁?”
她愈听愈心惊,颤声道:“这……云霄哥哥也受了伤,或许……”
林决又道:“耿大哥多为轻伤,只最后那一剑伤了筋骨。且他浑身除了那一处与苏凛身上伤口相似,其余轻伤却不像风灵所伤,竟是别的利剑。”
江雪尧惊惶道:“苏凛的佩剑么?”
他点头道:“苏凛身上除了剑伤,还有一处钝器伤,像是肘击而成,竟震荡了肺腑。你记忆中身怀此力道者,有几人?”
她听了这些话,刚要开口,眼泪已簌簌落下,只怔怔道:“不、不可能……”
“我原也不愿怀疑他,只是这些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有此猜想。”他顿了顿,忽惊道,“现苏凛与他独处,万一……”话未说完,江雪尧已抹了泪直往裂缝而去,咬牙道:“不管是不是,我都要问个清楚,苏凛也不能再受伤了!”
竹舍。
耿云霄坐在榻前,冷眼看着苏凛面容,又看一眼他身旁佩剑,伸手取来将剑出鞘一寸,顿了顿,又收剑放回他身旁,起身出门。
他一路走过正院、回廊、偏院,入了藏剑阁,略留片时,又迈步出来,手中握着长枪泉婴。才要往正院回去,他脚步忽一顿,冷笑道:“哟,醒了?”
苏凛握剑立在廊下,道:“为什么?”
他歪头笑道:“什么为什么?”
“你既已与他联手,为什么替我挡下那一剑?”
耿云霄敛了笑容道:“何必多言。”
“不愿与我说,那便当面与雪尧说清楚,为何你听命于旁人罢。”苏凛一步步上前,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以你的伤势,留得住我么?”他冷笑一声,手挽长枪,大跨步朝苏凛奔去,一枪直直挥下。苏凛横剑抵挡,僵持数息,咬牙将其撩开反攻,耿云霄回枪一扫,格开剑锋将他震开两步。
两人脚步略顿,再度上前交战,一时剑光纷杂,狂风四起。
他二人皆天生神力,一个剑气迅猛如风,一个长枪使得威势胜雷,只听剑枪相碰,其声沉郁震耳,掀起满庭竹叶。
战了片时,苏凛刚缝合的伤口尽数裂开,鲜血濡湿了一身。耿云霄一枪猛力劈下,喝道:“再不收手,莫怪我不顾当初对酒之情!”
他抬剑奋力挡住泉婴,咬牙道:“雪尧那般信任你,你如此做法,岂不让她寒心!”
耿云霄眼眸精光似电,双手持枪狠狠压下,一字一顿道:“别、拦、我。”话音刚落,手中力道再加大两分,只听“铮”的一声,那剑竟被生生折断,斜插入一旁地面。
苏凛迅速往旁一跃,仍被那一枪砸中肩膀,登时筋骨折裂,衣上血痕又深了几分。他斜了地面的断剑一眼,手指颤巍巍地握着剑柄,咬牙往他方向迈了两步,再撑不住伤势,往前倾倒在地。
“苏凛!”江雪尧刚从正院过来,见此情形,不由得惊呼一声,直奔上来扶他,又抬眼泣道,“云霄哥哥,为什么?”
耿云霄冷冷看着她,持枪道:“雪儿,你也要拦我么?”
她怔怔望着他,张了张口,说不出一言。林决将她与苏凛挡在身后,拔出一尺月静静看着耿云霄。
他歪头想了一想,笑道:“想来也瞒不过你。我无意与你交手,你若退开,我便就此走了,若执意留我,于你也并无好处。”
林决道:“要走要留,总得与雪尧解释清楚。”
他眼神瞬间冷冽,举枪一挥,带起阵阵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