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苏凛此话,叶晞与林决皆道:“何事?”
苏凛回忆道:“那日我去牵马,回来便见你剧痛难忍,彼时那位游吟师在台上演奏,我因心急,便没注意她。后来你说她问过你我,我便暗暗留了心,再见她时,发觉她弹琴的拨片似乎不同寻常,而今想来,竟如这鳞甲一般模样。”
“游吟师?那位空音姑娘?”叶晞惊道,“她与你我并无旧怨,如何出手?且此事太过蹊跷,她一常人……”
他道:“我自幼铸剑,辨认材质当不会有错。前几日原没想到她身上,你这一提,便记起来了。”
叶晞将这些时日所历奇事串起来回想一遍,从黑衣男子到香囊,从游吟师到鳞甲,一时思绪纷乱。见她心事重重,江雪尧笑道:“管他什么奇物,总归你和苏凛没事就好。”
林决亦道:“虽则离奇,所幸此伤并无大碍,若无外物刺激,半月内自当消退,你且安心。”叶晞应下。
步行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东重山脚下。仰首观山,比在远处更觉磅礴巍峨,蓊蓊郁郁的林木拥在一起,将视野所及皆点染成苍翠的绿幕。山间不时有鸟鸣传出,却分不清方向,仿佛是从群山各个角落响起一般,使人顿觉空旷豁达。前几日下过雨,空气中还残留着雨的气息,同花木、泥土气味掺在一起,十分清爽。
林决提醒道:“山间多异兽,小心。”一面说,一面踏入山林,惊起一片鸟啼。
***
东重山。
“林药师,这是什么?”苏凛指着一丛灌木,回头对林决道。
因林决说山中不愁食物,他几人上山只带了些许干粮,走这半天,药还未采到,肚子却饿了,便商议寻些吃食。苏凛所指正是那灌木丛结的红果,约指节大小,一果由数十枚单果聚合而成,鲜红多汁。
林决凑近认道:“悬钩子,无毒。”
苏凛便摘下几个分与众人,一面摘一面道:“荣陵也产悬钩子,怎的与这不甚相像?”又送一个进自己嘴里,只觉酸甜可口,笑道:“味道倒很相似。”
“悬钩子下属种类多样,外界常见的叫蓬虆,另有别的,彼此都有亲缘。”
苏凛点头,又摘下几个,笑吟吟地给叶晞三人尝了,道:“我再去寻些别的。”说着便走在前开路。
江雪尧在身后笑道:“我与林决常在山中走动,叶晞亦懂草木,只你对植物一窍不通,偏还这般热心!”
他笑道:“正因不懂,才要走在前面,遇见不认得的好向你三位请教才是。”说着便指着一丛菌问:“这个能吃么?”
林决道:“见手青,有毒,食用易产生幻觉,严重可致人死亡。”
“这个呢?”
“松茸,可吃。”
他便兜了一袖松茸继续走,江雪尧叫道:“你放下!去旁边溪流取水来,我给你们煮汤喝。”
他领了命去取水,回来时手里却拎了两条鱼,笑道:“甚肥美!”叶晞见他半个袖子都被水浸湿了,一时哭笑不得,忙觅了一片空地生火,一面烤鱼一面催他把衣服烘干。
因他几人进山时已过正午,又走了半日,如今太阳已快落山了。林决环顾四周,道:“叶晞选的这位置很好,今夜便在此搭营罢,明日一早再寻药。”
几人一面吃鱼一面谈笑,又饮过汤,歇息片刻,各自行动。林决扎营,江雪尧挽着叶晞去觅明日的早食,苏凛叫住她二人道:“我随你们一道拾柴罢。”
江雪尧笑道:“叫你守的炭火可熄了么?烧着了山林,看你拿什么赔!”
他道:“你莫要小瞧我,我虽不常在外走,这些规矩却还知道。”说着便跟上前去。林决在身后道:“你们此去猎食,注意莫要伤了珍稀生物,彼此询问一声。”却是说给苏凛和叶晞听的。
叶晞笑道:“我们初来万重山,自然万事听你和雪尧的,且放心。”
三人走了一路,略采了些山果野菌,苏凛因见远处隐着一只长尾雉鸡,对江雪尧道:“那东西能打么?”
她望了望,道:“林决说这雉鸡不多见,勿要惊扰了它。”又指着另一边的灰兔道:“这个常见,猎一只不打紧。”话未说完,便“嗖”地射出一箭,正中兔身。
苏凛赞道:“好箭法!”
江雪尧扬眉一笑,往那边去捡猎物。苏凛和叶晞一个背着柴木、一个提着果篮跟在她身后,正说着此行如何丰盛,忽听前面江雪尧道:“不好,快退!”
两人往前一看,却是一条巨大的白蛇从灰兔那边探出头来,吐着信子望着几人。他二人一惊,忙折身后退,江雪尧跟在他们身后,边跑边道:“这东西不好惹,那兔子原是它盯上的!”
苏凛回头看,只见那巨兽直径约三尺,后尾隐在林中,长不知几许,已蛇行追来,竟又带出一条黑首的巨蛇!他惊道:“怎么有两条?”
“什么两条,你看清楚了!”
随着江雪尧话语,那蛇的全貌便显现出来,竟是一黑一白双头的怪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