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认识我了?”
他微笑道:“你就是叶晞姑娘罢?你朋友方才已问了我,我并不姓叶,姑娘认错人了。”
叶晞怔怔看了他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把那副画展开,泣道:“你看这幅画像,画的就是我哥哥,就是你!难道我会认错么?”
白衣青年低头看着画像,眉头渐渐拧紧。那画中人与他七八分相似,只年纪略小一两岁,眉间多了些少年气。他凝视须臾,微笑道:“姑娘的兄长确实与我有几分相似,难怪会认错。”
“不是认错,你分明是我哥哥,音容形貌都一样的!”她攥着画泣不成声。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她,轻声道:“姑娘别哭……”
苏凛上前道:“她哥哥叫叶随风,是清都的调香师,你当真不是?”
“我姓陆,并不会调香,两位想是认错了。”他退一步,一双清眸温和却疏离,“叶姑娘莫伤心,且再去别处寻找罢。”
苏凛还要问,他提了提木盒,示意自己有事在身:“两位若无他事,我便告辞了。”
“哥哥!”叶晞忙伸手要挽留他,却只抓得他一角衣袖。他脚步顿了顿,带出衣袖,从容离去。
眼看白衣青年愈走愈远,她已心痛得没有力气去追,只站在原地哭泣不止,苏凛扶着她安慰道:“别难过,既是认错,再找就是。”
她泣道:“我如何会认错?那就是我哥哥……”
苏凛皱眉道:“可他为何会否认?”
她只摇头说不知,他好言抚慰许久,才劝得她渐渐止住眼泪。见已近日中,他道:“先歇息一会,用过午饭再想办法罢。”
她点头,他便扶了她到一处长椅坐下,自去附近客栈买饭食了。待他提饭回来,却不见叶晞踪影,寻了片刻,终于见她躲在院内一棵大树后,偷眼望着某间诊室。
他往她身旁走几步,从半掩的门中望见了白衣青年。他正与一名医师模样的女子谈话,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桌上放着他之前提的木盒,想来是饭菜。苏凛吹一声口哨,把叶晞叫了回来。
叶晞手中拿着一块点心,却不往嘴里送,低声道:“那位姐姐是之前为我看病的医师,名叫陆宸,与你同年。先前陆医师急诊了一个重伤病人,术后想寻我,我见哥哥和她说话,便躲起来了。”
苏凛道:“你如何知道这些?”
“我问了其他医师,才知我哥哥是这里的病人,由那位陆医师负责治疗。其余的,那医师便不肯透露了。”
他沉默片刻,道:“不知你哥哥得了什么病,我且去问问那位医师。”
她目光沉静:“我去。”
待二人用过饭食,白衣青年也提着木盒走出诊室。他往两人方向斜一眼,径直往后院去了。叶晞道:“我找陆医师问病,你去探我哥哥罢。”
苏凛应下,自去后院了。她敲开诊室门,陆宸邀她坐下,道:“我正要寻你,先前那位病人伤重,还望姑娘理解。”
叶晞微笑道:“我这原是老病,不妨事,陆医师急救要紧。”
“你说犯病时头晕乏力,可细说具体症状么?”
“这病倒不打紧,我此番前来,是想问陆医师别的事。”她望着陆宸双眼,试探道,“先前那位陆风公子,听说也是陆医师的病人,不知他是什么病,来历如何?”
陆宸眉眼一弯,笑道:“你便是叶晞罢?”
叶晞怔道:“他与你说过?”
她坦然道:“他说有位姑娘把他错认成亲人,想来就是你了。”
一听见“错认”二字,她立时怏怏道:“他本就是我哥哥,如何说错认?”说着便把画卷展在陆宸眼前:“这是我哥哥的画像,陆医师且看,与他不像么?”
陆宸凝神看着画像,半晌方道:“的确相像。”
叶晞紧盯她双眼,道:“我哥哥原叫叶随风,如何在这里换了姓名,且不肯回家、不愿认亲?”
她沉思片刻,微笑道:“叶姑娘这话,莫非是怀疑医馆胁迫他,不允离开么?”
叶晞凝眸道:“若他真患病得医馆救治,我叶家十分感激,只不知他是什么病,为何一定要留在此处?”
“我为他治病,自当保守病人隐私。”
她急道:“他毕竟是我哥哥!”
陆宸垂眼看着画中人,笑道:“这画的确与他相像,却未必是他。且说说你哥哥的事罢,若能与他对上,我自然说与你听。”
叶晞暗暗咬牙,却知不可心急,便道:“哥哥与我同在清都长大,两年前他因事前往泉州,自此杳无音讯,我这才往西一路追寻。”
“烟城的确是清都至泉州的必经之地,你将他认成亲人,也是应当。只是你方才说,你哥哥是两年前离家的么?”
“正是,他四月廿二离家,距今恰好两年。”
陆宸道:“这便怪了,我见他时,却是前年十二月,正值隆冬。清都到泉州至多三月路程,你或许真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