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带你熟悉。”薄屹笑着纠正,方才一梦前尘,尽是她娇娇俏俏的模样,心情甚好。
清媱未曾反驳,只是一人仔细收拣,半下午的画作,薄屹起身一瞧,抬头而望的窗外之景,屋宇错落起伏,水榭闲亭泱泱,几只白鹤栖在浅滩。
隐约见着线条棱角分明,写意大过实景,颇有几分锋芒毕露,却也不失温馨祥和。“画得不错,倒不似你平日里话,这性子如此软绵。”
薄屹中肯的评价一句,不过,这,总归少了些生气,“下次记得,这里,这里软笔勾勒,这里,上些暖色。”手指尖在画作上方游离,刚睡醒,整个人气质温和潋敛,指得好似敲到好处的点睛,却也不显得倚老卖老般的显摆。
清媱瞧着,略做思索状点点头,薄屹见此,倒是毫不客气,一手拈着狼毫笔,行云流水般添了几画,几缕碎发闲散飘在面具外沿,更增几分邪魅疏狂。
“没想到,殿下如此文采斐然,清媱这才拙劣了,着实献丑。”其实,之前便不求着与他,在书画上能有几分言语,毕竟当初那些个嫁了武将的手帕们,谁不是苦不堪言,着不心疼人,也干瘪瘪的哪懂风花雪月……
清媱这才想着想笑,自家这个,才是不一样,若是当初没得意外,脸,怕也是生的极好的。
“你不知晓的,可还多着呢”薄屹瞥了她一眼,眉眼似笑非笑。
“这书案背光,下午些光线不好,若是平日喜欢看书写字的,去书房便可。”薄屹补了一句,就着水盆擦了擦手,盯着呆呆看着画卷发愣的清媱,
她还无意识瘪了瘪嘴,薄屹哪想得到,此时她的脑回路多么清奇书房倒还是免了罢,毕竟万一触了些军事机密的,有理也不清了,自个儿向来不是没事儿找麻烦的人。
“再不走,可就晚了。”
“殿下若是繁忙,便正事要紧,妾身随意转转便好,总归闲来无事,就当打发时间了。”清媱听着他的话,以为定是有些急事儿。况且,这相敬如宾,贤妻良母的做派,可是早早树立的好,何况自个儿也是正统高门嫡女,深谙蠢。
“不必。”自认体贴,长长的一段话,他倒是觉着多管闲事了……
“你便是正事。”薄屹又是补了一句。
瞧着他的一本正经,眉头都未皱一下,清媱羞涩几分倒也抵不过心头那阵笑意,不禁笑了笑,眉眼弯弯含笑,心口也是如煮沸的糖水,冒着咕咚咕吣泡泡,甘甜可口。
这次,当那温暖干燥的大掌,包裹住她的柔荑,倒不似先前总归几分挣扎不适。
两人一前一后,晚风徐徐绕过,七弯八绕的回廊仍是不解风情般,漫长古板。
走走停停熟悉了个大半,清媱实在是对那些厢房庭院没太大所谓,除了下人住着的十钥阁,其他庭院大都空着,毕竟新宅子,只需平日里洒扫些灰尘便可。
只是略略记着,书斋,绣坊,避暑楼,膳房,还有一眼不见边际的内湖。
绣坊有个秀气灵巧的名字玉玲珑;避暑楼也是取自“飞鸿踏雪泥”,踏雪楼,听着便寒意阵阵,清凉徐徐。
偌大的王府倒是好几个书斋,不过,离绉云殿近些的,也就常用的一个,书斋有着极为风雅的名字“姑苏台”,清媱听着,甚是满意,心头状不言明的欢喜雀跃。
“姑苏向南,多雨多寒。”清媱几分欢喜,默念着记忆里搜寻的剪影。
绕了一转,到了净湖岸边,未踏上通往湖心的游榄,红漆榭顶黑雕木栏巧夺工,极尽细密绵绵。轻轻摩挲着,这般场景实在美的不像话。
远处水亭眉飞色舞三个大字“沧浪亭”,清媱默默回想,“沧浪亭,绉云殿,清晖园,古漪苑,殿下这是对苏杭,得有多情有独钟。”心头不禁失笑出声,又妨被瞧见,只得掩着绢子。
她未瞧见,落日余晖下,身旁的他一双眼眸凝视着她,痴痴然,落下一片温柔潋滟的阴影。负手而立,笑意缱绻摇了摇头,哪里是他喜欢,竹筏竹篾,竹楼水榭,乱石叠空,从始至终都是爱屋及乌罢了。
恰巧走得绉云殿殿门,便是那位,似是被他称作莫邪的侍卫,风风火火莫不知从哪窜出来,几句话一嘀咕,两人便是提脚欲走。
他转身瞧着端端立在殿门口,只是一脸疑惑望着他的女子,暗自叹了口气,“记得好好吃饭,夜间凉可别任性减了被子,有事吩咐下人。可听见了”薄屹当着众饶面,便刮了刮清媱鼻头,语气也温和不少。
“嗯,你去罢,注意安全。”清媱垂着眼眸,自个儿也不知晓他在做甚,总归只能浅浅一句,注意安全了。
莫邪心头波澜起伏,谁少主是个苦瓜冰山脸,油盐不进的,你瞧这不是挺正常
愈想愈是默默流泪,少主,方才你可不是这样与属下话的……那压抑着的怒气,将要喷薄而出的怒气,怕是一会儿便会爆发,可得赶紧寻回九歌那个替死鬼才好。
清媱就这般,瞧着两人身影越行越远,愈发模糊隐约直至不见,心头又如压了石子般,沉沉如水。
卸了一身疲惫,今日走着也冒了些汗珠,流光贴心的兑着热水,准备妥帖玫瑰香薰烟胰子,伺候着清媱沐浴完毕。
“姑爷可真不体贴些,这两日,该是让姐遭了多少罪。”流光一边为绞着头发,一面细细抱怨。
若水倒是不吭声,用着药水,仔仔细细给清媱揉着发红的足腕,咯咯笑了两声,“姑爷,流光你可行的,一一个花样!”
知晓的是,流光总是改不了口,按着自己想法唤人。流光瘪瘪嘴,这不就是叫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姑爷嘛……总归比王爷亲切些。
“姐,奴婢按着您的单子,已经吩咐库房去点了礼,四盒礼妥妥贴贴。”,又是抬头瞧了清媱一眼,忐忑补了一句,“归宁礼。”
“嗯,二叔,三叔那边可也备了”清媱侧躺着微眯着眼,面上光洁如新玉,随意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