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淑容略一思量,信步摇曳搭着手儿,回了自个儿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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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凝阳殿。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凝阳殿”。
只见殿中雕花红漆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四顶圆木双人合抱梁柱,盘龙风舞,朱雀张扬。
凝阳殿自来是宫中举办内宴处所,颇显奢靡温婉些。若是有别国使臣,藩王来访朝贡,便在宫城前殿正阳殿设宴,正阳正阳,正如那朱门不凋的“正阳门”,大气庄重,设宴款待,条理规制皆有出入,要求偏高了些。
碧玉觞、琥珀酒、金足樽、翡翠盘,红毯“一气呵成”,直到殿门外。矮几自外殿摆散开来,盘丝桌布面低调内敛,延伸到内殿。
宫廷乐师在着一侧殿角,屏风隔断开来。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红毯两侧八角宫灯,皆是红烛灼灼,琉璃般闪烁,流光溢彩,满殿清辉。
待着敬太妃并着侯府一众个到殿中,因着太妃生辰和着中秋月宴一个时日,异于往年的热闹盛大。
大都是些个官人携着内眷,依着品级,由上至下的台阶基台盘腿坐着。四品及以下官员皆在外殿,皇亲国戚亦或候门卿贵便是入了内殿,前两排落座着宫妃,后面接着其他个臣子。
因着侯府二房三房,品级尴尬,都是戛然外殿而止,申氏有些趄趄,在外殿找了位置坐下。
清媱略略一扫,七七八八能识得,也有不少生面孔,那些个老臣皇亲的,清媱怎会识得。
不过,一乍眼便瞧见那个,冷如冰霜,眸光凛冽犀利,周围皆无人落座的赫王殿下:薄屹,一人颇为悠然闲淡的举茶而品。
银色面具,丝毫未曾收敛那份冰冷瘆人的气场。身后还杵着个同样,黑面不言,目不斜视的侍卫。。。
都道赫王身边皆是些武功个顶个的绝世高手,同样也是亡命之徒,见血怕是比喝过的水还多,那样杀气腾腾的主仆…瞧着周围有些须发花白,周围几尺外,身穿朝服的老臣,斜目噤声。
清媱瞧着那些个老臣,这番惧怕惊恐的模样,颇为滑稽,竟抿着唇,有些颇为忍耐的浅笑一下。
这些小动作,自是逃不掉薄屹的眼神,捏着茶盏浅酌的薄唇,微微一挑。
然而,敬林氏堆满笑意,径直落座到这位赫王殿下一旁。。。
清媱一愣,也只得与清歌落座到敬林氏后方的矮几蒲团上。
“赫王殿下,如此巧的,今日竟也参了太妃娘娘寿辰。”敬林氏客套寒暄,笑意却是不减,
可不是,丈母娘见女婿,都是越瞧儿越顺眼,更得是平日里也不见赫王出席什么宴席的,连着皇上诞辰也不上心,独来独往,张狂嚣张,颇惹非议。
今日里,定也是因着媱媱,给了几分薄面的…越想越是这个理儿,
“太妃娘娘,贤德之名远播,本王自当参加,赞贺一番。敬夫人,两位小姐雍然婉约,今日亦是,锦上添花…”低沉醇厚的话语,自嗓间响起。
清歌也是大大方方招呼着,敬林氏等着清媱开口,半天却是没等着个举动,有些尬然,
“媱媱,来,赫王殿下问着,怎的失了礼数捏!”敬林氏回身扯了扯清媱衣袖,眉间些许怨怼,
“赫王殿下,今日亦是,气质,非凡…”清媱心中默念,自个儿还能怎的夸,总不能说个剑眉星目,风姿绰约,吧。。。
身后莫邪听着自家王妃,这断句顿的,差点没个笑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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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点儿,薄祁还是来了。
“——皇上驾到!”
众人皆齐齐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凝阳殿内外,响起绕梁不止的呼声,
这般振聋发聩的声音,极大满足作为九五至尊的傲气。薄祁也是显得神清气爽,大步流星了些。
走到殿中高台的龙椅,敬太妃坐着规制略微的斜下方,衣袍角一扫,回身而坐:
“众爱卿,免礼!”眸光也是不似平时温和,颇有睥睨江山的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