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自亭台深处,覆手交叠走来,“小姐莫是又要踩着点儿到,岂不失礼的很!”
“楚先生,那我们且先行一步,盼您妙笔,步步生莲。”莞尔一笑,清媱便窈然而去。
“楚先生,再会~”清歌几步回头挥了挥手,烂漫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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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踩着“嘎吱”作响,湖面游舫露出点点安云浮雕,漆着朱红颜料,斗角飞篷。
清媱一行人还在半夏亭端,未往外走到通往湖心画舫的木阶,便瞧见不远琉璃子串的幕帘处,一手挡着额头,少些太阳的曝晒,微眯着眼儿,肤色微泛着小麦黄的健康色,五官却是精巧的姑娘,眉飞色舞。
“媱媱,这里!赶紧的,占的好位置~”,爽朗明快,一如漠北的风沙,砥砺空旷,不是引簌又是谁?
“你和阿杞且等着,待我和小妹去俩见个礼。”清媱笑着答道。
几人上了画舫,隔间的厢房只是点点镂空雕花木壁作墙,矮茶案台,众人皆是蒲团盘腿坐着。待客的门房高台宽敞,四面迎风,用着圆润的水晶石串着珠帘,外一层阻挡蚊虫的纱帐,全都用八字银钩别在四个圆木柱脚儿。
踏上高台,打扮形制各异,雍容富态,确都分外明艳的一群贵妇人,靠着丹青幕兜长台说说笑笑,长台案几上摆着数十种乖巧精致的糕果,散放着香瓜子,几类农庄里晒的樱桃,杨梅,山竹果脯,大都磕着香瓜子,面上一片祥和热闹。
“清媱,清歌,快些过来见礼,”敬林氏笑意盈盈,脸色红润春泽,捏着绢子的蔻丹耀目,说着兜着姐妹两人朝廊中走去,挨个儿介绍道:
“这是世谦公柳家柳夫人,当年生媱媱时难产,幸得柳夫人方子月里调养…”
清媱瞧了瞧,浮现些许印象,有些年纪罢,脸上皱纹些许,但眼中平静,笑得和蔼,一瞧便是个和善的妇人。
世谦公乃三公之一,祖辈掌着京郊羽林卫,合着皇上亲兵御林军,为大周皇城最后两道屏障,其小女如今位列四妃,可见深受隆恩。却也安安分分,多年来尽忠职守,如今清君侧,集皇权的态势下守的一族安稳。
“柳夫人安好!福寿安康~”姊妹俩施礼问安。
后头还着一堆需着见礼,柳夫人也不耽搁,只是微微颔首。
——“这是翰林大学士王府王夫人”
——“见过王夫人,夫人安好。”
——“你几位舅母,还有你引姨母,白姨母…”
一圈下来,每年虽说都见着的,但每年也都走个过场,也只是现下认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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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贞,你这两个丫头,一年不见出落越发动人了,哪像我家簌簌,漠北风里来雨里去,倒养的野性子。”引夫人打扮干净爽利,未得多的装饰,叫着敬林氏名讳。一脸倾羡的瞧着亭亭玉立的两姐妹。
山岄伯府驻扎漠北,与天家也是有段渊源。明德三十五年,先帝久未上朝,人人猜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时,却是独独宣了山岄侯进宫。后来便听说,山岄侯龙延宫前削爵,算是自行“流放”漠北,再后来,元德皇帝雨夜崩殂,赫王边疆未归,而大皇子薄祁,未得遗诏,顶着流言蜚语上位,其间种种,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