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之后他成了废人,他一蹶不振,他险些自戕留小妹一人在世间。可小妹没有放弃他,所以他也不能放弃自己。
最后他跟着小妹来到了一座城过着平常人的生活,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放下了所有的执念,只求能同小妹安稳度日、共伴余生。
可是呢,呵,他回以生活微笑,生活却给了他重锤。
小妹死了,死在了为他找药的路上。可她又活了,活在了面目全非的他面前。
“薛崖,她在哪里。”
静默良久,他终于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舒姝心里一咯噔,没想到他竟直接认定了小梨花的身份,还公然跑到他们的大本营来要人。
一瞬间,舒姝脑中转过了许多念头,最后也只是付之一笑。
“邪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听不懂?”
既然他自己也没有先承认身份,同他装装傻又如何。
孟吾默默看了舒姝两眼,他哪里看不出这女人是在装傻。可薛崖不出声的样子分明就是凡事舒姝说了算,想让他松口,还要先过了这女人的这关。
他挣扎良久,该不该表明身份?
从他戴上这面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孟吾,他想借助邪云教为小妹报仇,但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就是孟吾。
当初是师父一力护住他保了他的性命,甚至四处奔走为自己寻药。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无恶不作的杀人魔头是曾经飞羽门的孟吾,是他渡劫期大能木询的弟子,他不想让师父脸上抹黑。
这两人,分明是逼他承认自己的身份,逼他揭下这张遮羞的面具。
舒姝同薛崖也并不着急,只等着这人自己表态。
承认自己的身份,好,再聊下去。不承认,没什么好说的,直接送客。
他站在那里,门外的风吹进账中扬起他的长发,吹动着他长长的衣摆。哪怕门外吹来的风并不太猛烈,也吹得他不住的咳嗽。
这是病了,他见不得风。
“咳咳”一声声低咳在空旷的大帐中响起,迎着那风,舒姝竟莫名觉得这人有些可怜。
“呵呵,呵呵呵”咳嗽突然转成了声声低笑,逆着光的男人慢慢抬起了手揭下脸上的面具。
背光的视觉盲区让人一时未能看清他的面容,拿着面具的男人往前走了两步,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映入二人的眼帘。
“二位,别来无恙。”清隽的男子扬起温润的笑容,像是三月懒懒的阳光,让人浑身舒畅。恍然间让人又回想起了当年飞羽门中和善不已的大长老。
他面前的二人没心思欣赏他的笑容,但心中都有一种大石落地的轻松感,果然,这人是孟吾。
薛崖定定看着他,像往日掌门同大长老打招呼一般语气温和:“别来无恙。”
“她在哪里?”
他问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薛崖曲指在桌面有意无意点着,一声又一声的轻敲慢慢波动着孟吾的心弦。薛崖在想舒姝同自己说的话,不拿感情做筹码。他知道,也懂。
可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容得下他装傻。
罢了,实话说吧,总归人在自己这里,不可能让他直接带走的。
他笑道:“她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孟吾顿时哽咽难言,所以,真的是小妹。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他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想说什么,但又有些踟蹰。
“你放心,大家都对她很好,她也没遭什么罪。”舒姝看他红了的眼眶,心中居然升起了一丝不忍,她绝不承认是可怜这人,她只是为小梨花心软了而已。
孟吾其实心中也觉得小妹定然未受什么罪,那日见她的情景在他脑中回放了无数遍,从她的穿着,她的神情,她的状态。
他知道,小妹没有受苦,也许他们对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好。
“谢谢。”哪怕现在几人的立场不同,这声谢也是他该说的。
他应该庆幸,薛崖并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小妹落到他手里并未受苦,还被照顾得很好。
“我要带她走。”
带人走?舒姝立马横目相对,拍桌而起。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