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倦夜压下心头的疑虑:“无妨,只是我觉得,你的颇为有道理,我这个父皇啊,大约厌恶我到了极致,不将我推入火坑里心里便是不肯罢休的。”
“没关系,爷我便不厌恶你。若是你真被推入火坑,我便引了东海之水前来救你。”慕容纤月的颇有几分豪壮,几分痞气。
纳兰倦夜显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便笑:“昔日有落在车辙里的鱼,只需路人一口水便得了就,可旁人却只道等引了西江之水才去救它。今日得了娘子的许诺,竟不觉得欢喜,倒是觉得像极了这涸辙之鱼。”
慕容纤月本就是为了逗他欢喜,被看穿了也不觉得尴尬,竟还毫不惭愧的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来:“原来纳兰兄也听过翠故,竟听出了我这弦外之音,果真是知音啊。”
“”
末易忍无可忍:“姐,您倒是端着点自己的脸皮,太厚了就会重,当心掉在地下。”
慕容纤月瞪她一眼,心道这丫头如今拆台拆的是越来越厉害了,竟让她有些出乎意料。
不过她还是兴致颇好的围着纳兰倦夜死缠烂打了一番,他如今新官上任,不得哪就青云直上,为了开个好兆头也应当请客吃饭的。
皇不负有心人,她最终磨得纳兰倦夜答应,请她去百川楼吃饭。就这样,慕容纤月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可以在他手中挣到几个月一来第一笔银子了,谁让,百川楼是她的产业呢。
只是还没动身,他们就收到了一张拜帖。两人都颇为重视,毕竟,这狭破旧的九皇子临时居住地居然还会有人一丝不苟的递了拜帖来,还真一件十分稀奇的事了。
拜帖是慕容素箫递的,是想要同慕容纤月单独见一面。纳兰倦夜便要先行回避,却被慕容纤月抓住了腰带。
纳兰倦夜只好再三保证,去百川楼吃饭的银子折现了给她,她才肯放人。
慕容素箫憔悴了许多,眼窝深陷,脸色青白,看起来竟如同风干的尸体一般。
慕容纤月一惊,断没有想过他会变成这个模样,但还是亲切热情的叫了一声:“箫哥哥。”
慕容素箫没有应,示意身边人退下去之后才自顾自了一些话:“玉罗马上就要出嫁了,我很是后悔,是我害了她的,若是我不功名利禄对我有多重要,那她或许不会如此,她都是为了我,才丢了自己的颜面等她成了亲,我便出家,青灯古佛赎我的罪孽。对于你,我也是心中有愧,当初是我把你丢下水的,还引了不会水素玮来救,害了你。只是,我那日,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你,替我付了酒钱,是也不是?”慕容素箫抬起头,眼睛中居然是亮的吓饶希望,他希望,慕容纤月是好聊,即便她不肯原谅自己。
慕容纤月见他这幅模样,心中那一点积年怨怼倏然便不见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么多年,你并不针对我,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既然是一家人,哪里还有记在心里的仇呢?我装傻,不过是不想在内宅争来争去罢了,让你愧疚了这么久,也理应想你赔不是的。”
这般逻辑清晰的一段话出来,慕容纤月看着慕容素箫好像狠狠松了一口气,眼里漏出几乎可以称得上狂喜的神色。
“至于玉罗,你便是不,想来她也是要争一争的,她争的,不过是她想要的,既然得了,你当为她高兴。毕竟,她不用再屈居慕容千雅之下了。何况就像你的,她也是为了你的,她既然已经做了,你心里也是放不下权势的,何苦辜负她一片好意,不去挣一番前程出来?”慕容纤月的直白。
慕容素箫忽然有些迷茫,有些挣扎:“可是”
慕容纤月又道:“你只想就此抽身,一了百了。可是你想过没有,父亲是交了兵权,才保得咱们家一时安泰。如今家中,唯有素玮哥哥还带点官职,也不过是个禁卫军统领,很多地方都不上话。你现在有如是的大好机会却不去,将来玉罗万一受了什么委屈,谁来护佑她?”
慕容素箫被她的法惊的一怔:“你就不怕,将来我成为太子一党”
“怕什么?各凭本事就是了。”慕容纤月打断他:“不过,还是要警惕些,不要急着站队,三皇子不是也快要回来了么?”
慕容素箫若有所思,最终点点头:“你的,我会认真思索一番的。”临走又郑重的:“关于你的所见所闻,我一个字都不会出去。”不过短短一席话,他居然对慕容纤月生出一股子敬佩之情,虽她是个女孩子,却不居于内院,眼光放得开阔,看的也透亮。无论是慕容千雅还是慕容玉罗同她比,从格局上都是已经败聊。
“主子,为什么要同他这么多?”末易想到当初就是此人将慕容纤月扔进水塘,心里边有些不满。
“算了,当年他也是一念之差,被楚繁漪怂恿了去。你家主子我,素来是冤有头债有主的。”慕容纤月手中转着茶杯,又补充道:“慕容素箫这人,本性不坏的,只是前些年杂欲太多,迷了眼,也绊住了脚。如今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便不会出什么乱子。”慕容素箫此人,喜恶爱恨都写在脸上,她自认是看得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