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烟支燃完最后的火烬，一簇簇叶灰堆积，一缕冷风终把袅袅烟雾吹散了，灰白间两人渐渐清晰起来。

数不清这是第几支了，原来，他还会抽烟啊！

良久……

“我爸爸，跳江自杀了，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有找到！我爷爷，被人追到坟头骂！我妈妈36岁就守寡到现在，一个人撑着虞家十几个公司……”

“我，从每天吃着人参燕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到一个……贪污犯的女儿，只是一夜之间，便成了过街老鼠”

念之眼神呆滞，缓缓说着，满是悲凉。

“那年我14岁……”声音颤抖得厉害，“家里出了事……我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那不是你的错！”陆离知道虞念之是在惩罚她自己，她恨自己当年什么都做不了，可她那时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念之满眼的绝望就像泥沼一样的深渊，“善百善事，不及一恶过，我们不是要狡辩的，我们知道错了……”

“我们，已经一声一声道歉了，我们努力赎罪，可是……对于我而言，他只是我爸爸啊！至少，他从没有对不起我和我妈，可为什么到头来，他却还要遭受家庭的审判啊！”眼泪泡满了眼眶。

“到处都是谩骂，到处都是冷眼，唾沫星子也是能淹死人的……我改了名字换了户口，成了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外人面前我不能叫虞闵芝妈妈，可欧成言不是我爸爸！”

“爸爸一个月至少有一半时间在外地考察调研，随时通宵达旦地加班，为了避嫌他住在国家安排的别墅里，虞家有关和政府的合作一概不参与，我们很难见面的。”“东城开发了很多新区，省内架桥修路，出口贸易，可他错了……没有什么悔过自新，没有从头再来！他错了，便再回不去了！”

滚烫的眼泪滚落出来，蚀得皮肤火辣辣的疼，心脏像压着一块儿沙袋，让人喘不过来，痛彻心扉！

陆离轻轻将她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她的每滴泪，都痛在心里，眼泪打湿了衣领，任由着她痛哭着，痛不欲生！

“我奶奶，最早一批出国留学的新时代女性，一生雅乐，在本该安享晚年的年纪，一夜间白了头。”

“半年后便走了，很安详……她知道，只有去了那边……才能见到她儿子。”心口像扎满了针，好痛！哀伤占据每一寸肌肤。

“我们到处找人救他，求求他们救救我爸爸！他还在水里面，救救他……”声音沙哑了。“他们不救……他们不救……没人愿意救一个贪污犯，大家都嫌弃他……”

“可是，我们爱他，我和妈妈不想让他死！我不要他死！我不要没爸爸……”终于奔溃大哭起来。

陆离轻轻将她颤抖的身子抱在怀里，她的每滴泪，都痛在心里，眼泪打湿了衣领，任由着她痛哭着，痛不欲生！

选择跳进冰冷的水里，任由裹着泥沙的水刺进鼻腔，一点点窒息却不能挣扎，只能期待死亡快点儿来临，割舍掉世上最亲的人，你能想象有多绝望吗！

念之觉得浑身轻飘飘地，好像自己也在灌满泥沙的水里，一点点快要窒息……

感觉就像躺在冬日里的温床里，使出洪荒之力才能从他怀里挣脱，睁开沉沉的眼皮，紧掐着手心，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持一丝清醒。

“若是当年有人能帮我们一把，不管是谁，哪怕是个老头，哪怕是个缺胳膊断腿的傻子，我也会嫁给他，你明白吗？”

“别说了！”

原来像他这样冷淡的人也会愤怒至此，一湖静水也肝肠寸断。

“所以我妈妈让我嫁给你的时候我答应了。”

依旧自顾自地说着，“我和你吃饭，和你说话，只是为了有一天和你躺在一张床上时不那么恶心！”指尖戳进皮肤里，锥心的疼，紧攥的手像是无法呼吸的心脏，没有一丝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