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然后…我在湖岸看到别人放莲灯,往日常听闻以莲灯许愿的故事,我也想去放。于是我就以你的名义租了一艘画舫驶至湖心放莲灯,出门太急,身银两没带够,想来他们都认得梁寂将军…”我看了看天,“约莫过些时辰,船家便要使人来要船费了吧。”
“……”
“放完莲灯,再晚些我便想着回府了。可陆琛那群泼皮撞了我们的画舫还追着我们要我道歉。”
“于是你惹事便拿我名号做挡箭牌?”
我泄气一般的坐在脚后跟,跪了许久膝盖实在酸乏:“那倒没有,是画舫的歌女说的。我知兄长在朝为官不愿与他们交恶,于是便吩咐船夫赶紧靠岸…”
“那坊间是如何传出我梁寂堂堂大将军跌入湖中直呼救命的?!”想来兄长十分恼怒这件丢脸的事。
“眼看着是快要到岸边了,可是那时不知从哪儿又冲出来一条画舫,将我们的画舫都撞翻了,我…我不会游水,便只能直呼救命了…哥哥…陆琛他们,具是官家子弟,也落水了,那呼喊声比我还惨呢…”我尽量让兄长心里能平衡一些。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没有太给我丢人了?平日里都让你收着些锋芒,明知昨日京灯会人多眼杂,眼下朝廷又是动乱时节,生怕你去惹事不让你出去。你倒好,偷偷跑出去一夜未归,整个将军府把京城翻了个遍都没寻见你!今日朝路过早市,听坊间说我昨夜大闹灯会,害的丞相府那群公子小姐一一落水,这一听便是你又惹了事!亏得你兄长我脸皮厚,不然在今日早朝的时候我势必被丞相那伙人用眼神杀死!下了早朝丞相还特意来府中找我要个说法,也就是爹爹惯着你,私下跟我说让我附和一下便过去了,如若不然,梁焕卿,如若不然,你可知冒充朝廷命官闹事是何等罪过!”说罢,兄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我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此事确实是我不对,给兄长丢人了。
我垂头丧气的跪在兄长面前不敢说话,月白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明白她的意思:“兄长,卿卿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可卿卿实在无心给您惹事,只是若没有那条突然出现的画舫,我也不会落水…”说着,还假意咳嗽一番想惹得兄长心疼。
“那然后呢,你何故一夜未归?”事实证明知兄长者焕卿也,他见我咳嗽,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点。
“说来也奇怪,我落水后救我的那位公子实际就是昨晚害我们落水的人,那条突然出现撞向我们的画舫就是他指使的。我今日清晨在京城外的一处别院中醒过来,那位公子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安排了丫鬟照顾我,方才送我回来的那个车夫想来也是他的人。”
“可知道那位公子是谁?”
我摇了摇头,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哥哥!那个车夫说他们公子盯了我许久,从年关开始就一直派人跟着我,”我侧过身子挨着月白,抱住她瑟瑟发抖,“个月我与月白在如意楼惹事的那一次他就在了,是他替我们收拾的残局。昨夜他也一直跟着我呢!”
兄长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此事须得与爹爹商议。”
我拼命点点头。可不是嘛,我一妙龄少女,被人跟了三四个月却丝毫没有发觉,想来实在可怕。
“可你们不要以为此事就这么算了!你给我跪好!”我被吓一激灵,连忙端端正正的跪好,兄长将手中戒尺扔在地,叫来两个小厮,“你们,盯着大小姐和月白,不跪满三个时辰不许她们起来!”说罢,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带出的风使我脊背发凉。
“啊?将军我……”月白一听便承受不住,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可怜的月白,在我回来之前肯定也跪了许久,可是如今也没有办法,倘若让兄长知道她抱怨了又得加时辰。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我:“小姐…说好的芙蓉糕呢…”
“……”我没敢直视她的眼睛,只管盯着膝下石砖。
“小姐又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