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镜的手中拿着一支烟杆,他靠着门吸了一口,吐出一串白雾后映的他的面容也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这小女娃娃还挺乖啊。”
白夫人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微微笑了笑道:“婴婴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很乖巧,未曾让妾身与相爷多费过什么心思。”
慕容镜右手搭在左手的臂弯里,左手拿着烟杆放到嘴边再一次吸了一口,白雾升起的时候似乎也叫他的声音变得模糊悠远起来:“那你们就没有想过,她这样不像是个正常的孩子吗?”
白夫人的心中咯噔一下,面色也倏然一白:“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镜嗤笑一声,道:“意思就是,她或许不是你们的孩子,而是什么......妖魔鬼怪......”
“这不可能!”白夫人下意识的反驳着。“婴婴她是妾身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怎么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先生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大了些了?”
“呵。”慕容镜收了手里的烟杆,似笑非笑道:“夫人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白夫人抿紧了唇没有说话,目光却是始终落在了慕容镜的身上。
很明显,她不相信他说的话。
慕容镜的手中把玩着烟杆,眼眸微微垂下看不清此刻里面究竟盛放着什么样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又继续说道:“你的孩子,在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现在的,只是有亡魂依附上去了而已。那亡魂本身就残损不全,所以出生出后便有先天不足之兆,身体也难以安好。而且你看看,她哪一点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白夫人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她忽然转身过去,踉踉跄跄的跑到了白婴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唇边绽开了温柔的笑容:“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妾身的孩子。妖魔鬼怪也好,残魂也好......她现在是与妾身血脉相连的,从出生到现在,也未曾做过什么对妾身与相爷有害的事情。况且,若当真是什么妖魔鬼怪,仙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慕容镜还是站在门口,如果白夫人回过身去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此刻的神色很冷,冷到了叫人看一眼都会不寒而颤的地步。
“夫人还认她是你的孩子,那为什么会有人避之不及呢?”明明,自己也未曾做过什么事情。
只不过是因为生来便与众不同而已,所以......生下他的父母千方百计的想要杀死他。慕容镜一直都以为,世人都在坚持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信念,那为什么白夫人会不在乎?
“不知先生指的是?”
“没什么。”
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慕容镜重新将烟杆拿起来抽了一口烟,而后离开了门口。临走前稍稍顿了一顿,回首说道:“我这谷里伺候的人少,夫人若是不习惯,尽可随时离开。”
说罢了,他也没有去等白夫人有什么回应,直接就走了。
慕容镜走后没多久,白芨便来了。
“夫人,我将你要的东西取来了。”白芨的手中还提着那盏荧绿的小灯,进门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手中就直接送上了一辆小小的马车。
白夫人发现,那马车实际上就是和自己先前乘坐的那一辆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竟然变成了只巴掌大的样子。
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不解,白芨一面将小小的马车放在了桌子上,一面说道:“听白灵姑娘说,这马车乃是仙长赠与白小姐的法器,先前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交给夫人,这会儿就连带着车内一应物事都叫我拿来给夫人了。对了,这是将马车放大缩小的口诀。”
白芨一边说,一边从腰间取出了一张紫色的信笺递给了白夫人,同时也说道:“东西已经带到了,我就不打扰夫人了。”
白夫人屈身一礼道:“有劳小公子了。”
白芨摆了摆手,道:“无妨。如今时间也不早了,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吧。......对了,先生说过,在这谷中不管是谁都要劳作的,夫人如今也住进了谷中,按照规矩也是要与我们一起做事。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这里大多就是整理、看顾一下药材,其他也没有什么需要费力的事情。”
白夫人倒是没有料到这一茬,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也只能按照别人的规矩做事。为了能让白婴好些,她自己不管是做什么倒也无妨,于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
白芨见此,挠了挠头笑道:“那明日一早我来叫夫人。”
说完了这些,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交代的了,白芨便再一次向白夫人道别。然后飞快的消失在了楼梯口。
天色已经很暗了,这谷中的天空不似外面那般喧嚣,而是带着一种从未遇见过的宁静。这样的宁静又不会叫人觉得压抑,微微拂过的轻风之中,似乎还带着不知名的花香,极淡极雅的。
第二日一早,白芨果然如昨夜所说的那般,一大早就带了早餐过来,等到白夫人吃过之后白婴睡下,他便领着人去了药田。
“这些药材都是先生种的,我们就照顾着外围的药田就行,里面的那些都是名贵的品种,寻常时候先生会亲自去照看。夫人就拔一下杂草,松松土浇浇水就成了。”
白芨一边给白夫人说,一边自己的也动手在做。这些伙计实际上并不困难,但是需要人耐心的去做,这么长时间蹲在那里自然也是免不了会劳累不已的。
白芨自己做官了这些粗活倒是没有什么,只苦了白夫人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做了那么一小会儿便已经累的满头大汗,直不起腰了。
白夫人倒是没有喊叫出来,一直在坚持着。她并不知道,在小楼之上慕容镜正好能够看到药田的一切,他的手中还是拿着那支烟杆,但是并没有抽烟,只是看着药田的方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看过许久之后,他转身进了屋中。广间里面白婴被放在摇篮之中哪怕是无人看顾也依然不哭不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慕容镜盯着她看对方也没有什么反应,片刻,才听到男人说道:“你倒是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