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秋天。
南云胡向来不喜欢秋天。
秋天总是很冷的,哪里都是萧瑟苍凉,草木枯黄。
虽然也是大雁南飞的时节,可是她活到现在连一只大雁的羽毛都没有看到过,甚是凄惨。
就在她想着“有生之年看到大雁就好了,也算爱过秋天”的时候,被金喜的催促起床声打断了。
“南云胡,快点起来了,别让我发现你还在睡!”人未至,声吼到。
来人便是金喜,人如其名,是个只喜欢钱的小丫头,骨子里透着股聪明伶俐的劲儿,让人不敢轻易触其锋芒。
在金喜的眼里,没有人可以比得过自己的姐姐,是个实实在在的姐吹。说出“我可是金缘已的妹妹”的时候,骄傲无比,无比骄傲,仿佛这样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排除万难,愉快此生。
她明明比南云胡小十岁,却实实在在有个姐姐的架子,南云胡在她面前只有被损的份儿。
南云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偷懒的时候总是会被金喜发现,真是世间难解的谜题。
“起来了,声音总是这么大,一点都不可爱。”怡林轩好不容易才清闲这么几天啊,南云胡一边可怜自己没有什么好福气,一边赶紧回复道。
声音里有些许的失望感一定要表达到,能让金喜听出自己宠溺撒娇的感觉就更好了,最好是慵懒又随意的语调,方能显示出自己作为姐姐的淡定随和。
要知道金喜的姐姐金缘已那可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自己若是男人肯定沦陷不能的,可惜……
“你在心里嘀咕些什么!”金喜看南云胡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就知道她脑子里又在瞎想些什么。
看着金喜怒气渐生的脸,南云胡边穿衣服边叠被子乖乖地说道:“没有,没有,只是以前没有注意到,今天突然觉得你更加美丽了呢。”
果然金喜感受不到我这个姐姐的爱,真是令人悲伤,南云胡内心酸涩地想到。
对付可能发狂的女人,自然要连哄带夸。这样会活的很潇洒么?不,这样可以活得长久。南云胡觉得自己果然是明智的,并在心里暗暗窃喜到。
南云胡紧接着说道:“也许你不相信,但我试图把你培养成一个大家闺秀般的女子。”南云胡看着金喜悠闲地靠在床柱一副看她是傻子的神情,紧接着又说“小家碧玉也成”,惶恐看着金喜并未有什么动作,便放下心来大胆地说道:“最不济良家淑女,我不挑。”
金喜端起桌前的茶杯泯了一口,眯起眼睛道:“培养?挑?”
这是个危险的讯号,南云胡敏锐地察觉到了,快速用衣服蒙起了脸。
“不不不,是照顾、是期望。”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壶茶水就泼了过来,像是嘲笑南云胡般的恰当地撒在她的衣服上。
南云胡先是大惊失色,而后内心侥幸,还好自己动作快,不然今天不仅晒衣服,还要晒自己了,这个金喜妹妹真是不可爱。
还好金喜不知道自己去土地庙前有祈求过如何让妹妹变得温柔?若是金喜发现了的话,南云胡觉得自己大概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反应过慢。”随后金喜对南云胡的反应作了不痛不痒的评价。
她看都不看床前有些狼狈的南云胡,径直走向床旁边的柜子,用钥匙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小暗门,从里面拿出来一贯钱,在南云胡眼前晃了晃,不温不火道:“这就算你给我的赔礼了,不谢。”接着锁上柜子,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南云胡呆呆地看着金喜走到门口,一只脚都踏出房门外了又突然顿住,回过头来看着南云胡说道:“你还打算在床上待一辈子么?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金喜姑娘人贵事忙,万不可劳身动骨,以增疲惫。”南云胡立马狗腿道。
她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了远聆风被金喜打得十来天下不了床的凄惨模样,虽然自己暗地里欢喜,可自己若是被打成那样,那是万万不可的。不仅丢人,而且花钱。不仅花钱,而且丢人。
“那好,昨夜秋风甚威,今早落叶一地,你可以好好欣赏此景。另外,我饿了!”金喜说完便踏步走了。
南云胡分明看到金喜的嘴角有着轻快的笑意。
那当然了,那是一贯钱啊,辛苦十来天才能得到的呀,居然让她一下子就拿走了,真是令人心痛。
南云胡觉得自己当初大概是脑子被门夹了,才把钥匙给了这个暴力的女人。南云胡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胁迫的,一定是金喜阴谋得到的,不可能是自己亲自给的。
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远聆风听到了这一切,然而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他早就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不过几百遍而已),甚至觉得毫无新意,根本不值得多看一眼。
毕竟远聆风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屡次想要突破被金喜打残的底线,以至于南云胡以前一度怀疑远聆风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在金喜面前总是不安分,简直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两天不哭,呆若木竹。
此时的远聆风红唇微张,笑容坦荡,眼若桃花,灿若星辰。他的性格单纯,目光柔和,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快乐,纵然唇红齿白,身形修长,却不失丝毫阳刚之气,真乃一枚美男子也。
远聆风俊俏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相比之下南云胡怂得像是一只被雨淋傻了的呆若木鸡的鹌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