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家的知不知道矜持两个字怎么写?还是这样没脸没皮的,老太太请教习的银子白花了吗?”尹爰息定了定神,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
说到教习,明别枝就好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
“别提了,你道为什么我那讨人嫌的爹让我来京城我就来了?还不是让教习给害的!”明别枝掰着手指头算给他看。
“我们刚认识那一年是哪年?”
“大悦十二年。”
“你记得倒清楚。”明别枝赞许地点点头,道,“你看,从大悦十二年开始,我就没日没夜地修习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一直学到了大悦二十年!这也就罢了,这些东西都还算有趣,学起来也容易。”
“容易?我怎么听说有人学绣花学哭了?”尹爰息嘲笑道。
有一瓣细碎的桃花落到了她的黑发上,他抬起手捡去。丝缎一般的秀发在他指尖滑过,他的手僵了僵,不知怎么有点留恋。
“那不是开头一段日子扎得实在是太狠了么?”明别枝愣了片刻,奇道,“你怎么知道的?这种丢人的事我不记得同你说过。”
“我自然知道。”尹爰息的手指在掌心揉着那片花瓣,道,“你以为那双手套是谁给你的?”
“是你吗?我也觉得奇怪,祖母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东西。”明别枝想起自己把手套给了明汀兰,不由十分懊恼,“早知道是你给的话我就不送给三妹妹了!”
尹爰息听得气息窒了窒,一脸无奈。即便身为太傅家的长孙,寻到这样一件稀罕物他都费了极大的功夫。本以为明别枝到手后必定珍而重之,没想到她转手就送了人。
“对不住啊,爰息哥哥,都怪祖母没跟我说,不然就算人家来抢我都不会给的!”
尹爰息无语地看着她那双带着歉意的眼睛,闷闷道:“这我信,要是别人抢的话,哪怕是块烂抹布你都不肯给人的。”
“嘿嘿……”明别枝心虚了,讪笑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何来了京城嘛!唉,我好不容易熬到了刺绣出师,没想到祖母又听信了哪个杀千刀的谗言,居然找了两个没籍官宦之家出身的嬷嬷,说来教导我淑女风仪!”
“咳咳……”尹爰息背过身去,拼命压抑着狂笑。他怎能让她知道他就是那个“杀千刀的”!非但主意是他出的,就连那两个嬷嬷都是他让人送到竺州去的。想到自己一时的突发奇想竟然让这个混世魔王逃离了祖母身边,宁可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也不愿过每天规矩坐规矩走规矩吃饭的日子,他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得意。
明别枝只道他一时呛了风,看了一眼后继续诉苦道:“你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聊的人!还不许我笑!不许我跑!不许我吃得快!我本以为熬过了一年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她们还不走了!”
“不过我看这一年的教习还是卓有成效的。如今你若是不张口,单看举手投足,人人都会以为是个出身世家的大家闺秀呢!”
她总有一天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的。尹爰息痴迷地凝视着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浮想联翩。他为了他们之间的将来作了周全的安排,她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来日的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