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四周的士兵开始躁动起来。
“陛下,清州王篡位未果,此不忠之臣,如今更是在陛下面前欲行刺杀,难道仍要纵容他二次三次么?”
“陛下,清州王不除,将来定会祸害朝堂!上皇明令戍边大军不可进京,可清州王明知故犯,如此放肆之人,将来也能以同样的计谋伤害陛下您啊!”
“陛下,今日定要将清州王除掉,否则将士们恐怕夜夜难安!”
“陛下!请下令将清州王处死!”
声音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
夏侯凉夜摆摆手,示意将士们安静。
他拢了拢袖子,掸去先前骚乱中扬起的一丝灰尘,笑道:“皇兄啊皇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对朕下手吗?”
他朝崔、韩二位老大人一指,道:“皇兄这两位好老师可真是忠心耿耿,昨日朝堂之上为保旧主,竟大放厥词,说什么,什么朕既无经世之才,亦无收服四方之德。皇兄,朕今日倒想听你说道说道,这二位所言可有道理啊?”
夏侯无虞不予理会,只一字一字道:“放了他们。”
夏侯凉夜道:“放了他们于朕有何好处?这文人呐,最好生事,我看不假。难道朕还得养着这些人在背后嚼朕的舌根不成?皇兄,你可高估了朕的气量。”
此刻命悬一线的韦合慌慌张张道:“陛......陛下......我......”
夏侯凉夜一瞥,道:“你如何?”
韦合只好道:“微臣......微臣死不足惜......”
夏侯凉夜道:“皇兄莫要着急,不过两个废人而已,我这就放了他们。”
他笑了笑,向后递了个眼神,崔尚文和韩濮二位老大人立时被解下粗重的链铐,又被粗鲁地拽到一旁跪着。
夏侯无虞关切道:“老师!老师你们还好吗?”
但见崔、韩二人口中发出啊啊哦哦低吼的声音,眼中尽是惊恐之色,浑身不住颤抖,却只能发出嘶哑的低吟,说不出话。
夏侯无虞一怔,旋即怒道:“夏侯凉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夏侯凉夜笑道:“皇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朕不过是命人割了他们多事的舌头,有什么打紧的?朕也是为了他们的将来着想。放心,二位老大人能吃能喝,能走能睡,好得很。”
夏侯无虞心中恚怒无极,却听得身后甲兵脚声铮铮,一回头,尚在昏迷之中的念易、念初还有玉无泽俱已被禁卫军拿下,已毫无还手之力。
“师兄!”
又听得陆临一声惨叫,原本默立于一旁的那位僧人不知何时已在他身后,扼住他大椎穴,只稍一用力,他立刻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夏侯无虞一花眼,还来不及作何反应,那僧人已无声无息地落定在韦合另一侧,只伸出一指,轻轻一弹,夏侯无虞但觉虎口阵痛,哐啷一声,长剑落地。
在鬼门关游走徘徊了半日的韦合甫从剑下捡回一条命来,顾不得任何体面,连爬带跑地躲去禁卫军之后。
“凉夜,我知道,你怨我多年来对你关怀有失,无论如何,错不在其他人,你若是想取我性命以平你心中怨愤,便直接冲我来,何苦多造杀孽。”
夏侯无虞知事态已无可挽回,从他踏上岸那一刻起,这结局就已注定了。
“皇兄多虑了,朕怎会怪你呢?过去你对朕关心不够,那是情理之中,毕竟皇兄曾是监理朝政的一国储君,而朕当年不过是被送去敌国的质子罢了,与皇兄乃是天渊之别,怎敢多做无理要求?”
夏侯凉夜冷冷道。
二十年前,某个清凉的夏夜里,北辰国举国欢庆,迎接着一对新生儿的到来。
这是北辰帝后的第一对儿子,先一刻降临的赐名无虞,取盼儿一生无虞之意,而小的便唤作凉夜,取清凉夏夜出生之意。
彼时,北辰国建国不久,所辖只在清州——邯郸一线尺寸之地而已,东有玄丘国虎视眈眈,西有高前国步步相逼,唯南边的南荣国政通人和、国富民安,对北辰那区区置锥之地的荒冷国土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