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将碟子里的蒸花软糕一扫而空,囫囵吞下,抹了一把嘴,口齿不清道:“真没毒,师兄,你看,我啥事儿没有。”
夏侯无虞道:“你刚吃下去不久,毒性哪有那么快发作的?”
陆临道:“早上玉姑娘煮的那一锅花羹,我就尝过了,到现在也没事,念初也喝了一碗,他也好端端的,方才还在后山活蹦乱跳的,正练剑呢!”
夏侯无虞道:“你又逼念初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亏得他身体底子好,这些年没被你毒死。”
陆临哼了一声,道:“就算念易这么谨慎古板的人,他也信我啊。”
夏侯无虞疑道:“念易也吃了这绚秋莲华?”
陆临点点头:“没错啊。”
卿如云却十分欢喜,顿感耳清目清、身轻足健,一跃下床,精神焕发道:“既如此,我可以走了吧?”
夏侯无虞皱眉道:“昨夜,玉姑娘亲眼见到你所中之毒的症状,确与两年前他们上岛之时吃下绚秋莲华后的反应一般无异,后来,你吃下那花羹后,花毒也的确有所缓解,这......这其中颇有些古怪,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此趟出海,细细想来,实是蹊跷重重。
玉承霑已死,杀母疑凶的线索便断了,这是第一;上岛之后,屡发凶案,黑莲现世,剜眼行凶,绚秋莲华,这一切的背后,不知究竟有几方势力,更不知是否是冲着太子府来的,这是其次;至于南荣另一半凤凰诏失踪之事,更是片刻耽误不得。
行前,北辰帝将凤凰诏金印亲手交与他,嘱咐道此乃关系国本的头等紧要之物,绝不可轻易假手他人。可要想查出神秘人的下落,非得潜入南荣不可,然而北辰太子的身份想要隐藏起来何其难也?
他心中一叹,望眼前,正是云聚月隐,前路莫测。
卿如云道:“那也就是说,这绚秋莲华,竟阴差阳错解了我体内的毒?”
夏侯无虞恍然:“这花是解药,而并非毒物,可是,她......她骗了许兄......”
玉无泽不知何时飘了进来,突然开口问道:“谁骗了我师父?”
陆临吐吐舌,道:“你早晨说的那位花仙子姐姐。”
两年前,清漪用绚秋莲华救了命垂一线的许千云和玉无泽,并嘱咐当时还是小女孩的玉无泽说道此病须日日服食岛上的新鲜花朵方能保余毒不发。
她踏花而来,随风而去,没有留下姓名就离开了,小玉无泽便一直唤她作“花仙子姐姐”。
玉无泽道:“可我师父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每日吃了花羹,精神才略略见好。”
陆临道:“你师父不是身体不好,是甜食吃太多了。”
玉无泽错愕半晌,片刻,又道:“可我也吃了呀,每天都吃,顿顿不离。”
陆临道:“我见你用膳,每每吃一两口撂筷子走了,可你师父嗜甜,远比你吃得多,经年如此,可不就弱不禁风的,风吹一吹就似要倒了。”
玉无泽内心翻了个白眼:你我初见不足十二时辰,拢共在一处吃了三顿饭不到,这“每每”却是从何说起?此人年纪不比我大多少,出言却极其轻狂,总想压我一头,可见并非良人。
卿如云更是摸不着头脑,亦不愿牵扯进这诸多恩怨之中。她偷偷瞄了一眼夏侯无虞,心想:他对我不坏,且信他一次,一切等出了这座岛再做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