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沉月是在第三天下午,等来古大郎兄弟的。
兄弟三人喜气洋洋回来,迫不及待来到贺沉月的屋子,一进门却被满屋子的人吓住了。
“这、这是……”古二郎都有些结巴了。
贺沉月坐在床上,垂眸看正在他的双腿上摸索的老人。
老人很快收回手,叹息一声,摇摇头。
床头站着的贺寨主顿时眼珠子都红了:“冼大夫,我儿的腿还能不能好?您倒是给句准话啊!”
冼大夫说:“难。”
贺寨主眼前一黑,身体摇晃几下。片刻后,他才颓然说:“有劳几位大夫跑这一趟了。”
“为东家效力,是应当的。”
古奶娘揉着眼睛,哑声说:“老身送送几位大夫。”说完,她极快的转身,险些撞到刚进来的古大郎。
古大郎被贺寨主和冼大夫的对话镇住,一时还没躲开古奶娘。
古奶娘一见是自家人高马大的儿子,泪水终于止不住落下来。
冼大夫提着药箱率先走出去,其他大夫跟在他身后。冼大夫虽然不是第一个进入仁安堂当坐堂大夫的,但他医术高超,让诸位大夫心服口服,稳坐仁安堂首席大夫之位已经有三年了。
连冼大夫都说难,贺沉月这腿……贺寨主悲从中来,弯下腰来抱住贺沉月。
“没事,咱们以后就守着山寨过活。你以前做那么多生意,收益都不错,就算整个山寨的人都足不出户,也够我们吃用一辈子。”
贺沉月拍拍他的后背,忆起古奶娘仓皇离开的背影,古大郎兄弟茫然无措的神情,心下轻叹。
但他知道,只有他没了双腿知觉,身体上有所残缺,才能让贺寨主古奶娘他们活得更好。
贺沉月冷静下来。他拍着贺寨主的后背,温声安慰他:“双腿废了也无妨,本来做生意凭的是嘴巴,不是腿脚。”
“你还想出去外头做什么?留在山寨里陪陪为父也好啊!”
贺沉月不怕他的不赞同,只冷静说:“您去周围的城镇村落看过了,您觉得如何?”
“这跟你出不出门是两回事!”贺寨主十分愤慨,放开贺沉月,就要斥责他。
“这是儿子唯一的机会。”贺沉月沉声说:“一年之内,朝廷必有动作,届时像儿子这般的读书人也将拥有机会。”
什么机会?
贺寨主的心思不在这个问题上,他一心只在乎儿子的未来。
如古二郎这样心思活络的人,眼睛却一下子亮起来,连呼吸都粗重几分。
读书人的机会!
因为出身山寨,他们读再多的书也没法参加科举,连一个小小的秀才都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