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蝉轻轻放下新一轮的食盒,忍不住劝了一声老老大人:“老老大人,您也该吃一点啊,彦殊,他还只是个孩子,不能在经历没了爹的打击后,再没了爷爷。”
左堂峰瞥了一眼自家孙媳妇儿,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牌位,面上有些苍黄:“风怡的牌位才做好,我只是看看而已,就看看而已,绝对没有想通的意思。”
柳岩蝉点头,微笑着:“我知道,所以,现在我特地给您布菜。”
左堂峰眼睛微眯,喉咙应了一声。
柳岩蝉小心地把左堂峰牵走,替他拉开座椅,然后主动给他布菜。
看着那一桌清茶淡饭,左堂峰的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他还可以在人世间吃茶尝菜,可他那苦命的儿,却再也体会不到人世繁华了!
一直以来积蓄在他心中的委屈,终于像溃堤了的洪水一样迸发出来。
“我那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早离去?离了你,我也只是一个孤苦伶仃、无人送终的老人而已!”
听着左堂峰近乎歇斯里地的声音,柳岩蝉也有些许的不忍。
她想到了左宁,那个一直没有回家的左宁。
可她不能哭,她真的不能哭。要是连她都崩溃了,老老大人又该如何自处?
左堂峰抹开一脸的浊泪,认真地看着柳岩蝉:“孙媳妇儿啊,你比我幸运,你的女儿能够从九泉之下回来,我的儿子就只能在地底长眠,直到我去陪伴他!”
柳岩蝉听懵了。她一点点都不理解左堂峰的话。
左堂峰伸出筷子,夹起一块茄肉,缓缓地放入嘴中。
一阵咀嚼,左堂峰的脸上出现一丝悲哀。
柳岩蝉有些勉强地开口:“是不是这菊花茄子做得不好?斋戒期间不宜食肉,委屈您了。”
左堂峰愣了愣,脸上出现一丝苦笑:“没有的事,这茄子做得很好,比当年风怡做的好多了!”
“老大人……”柳岩蝉失了神,呢喃着跪在左堂峰面前。
左堂峰微微一笑,把地上的柳岩蝉缓缓拉起。
“孙媳妇儿啊,我知道,你是希望我活着。我会活着,会尽自己所能地活着,在没有把左宁教导好之前,我是不会死的,你且放心!”
柳岩蝉一副勉强欢笑的样子,让左堂峰于心不忍。而柳岩蝉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左堂峰意外。
柳岩蝉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任凭那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从她的眼睛里滚落:“老老大人,左宁那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她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听到柳岩蝉那副颤抖的声音,左堂峰长长叹息,用那副熏满烟香的衣袖擦去柳岩蝉眼角的泪:“好孙媳妇儿,在我的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孙女,是时候告诉你一点真相了!”
柳岩蝉一僵,被左堂峰按到桌旁的一张座椅上。
左堂峰径直下跪,把柳岩蝉弄得糊涂了起来:“老,老,老大人,您这是……”
“我左家历经嘎斯莱特、朔朝两大朝堂,本该忠君报国,却因一人不可忠于君王。”
柳岩蝉屏住呼吸,她不敢往下听了。
可是,她不得不听。
“左宁公主,是我们的主,是赋予我们奇特法术的圣人。她给予我左家生路,一直都把我左家庇护,所以,我们必须回报她。”
柳岩蝉连连说是,她觉着,左家一家上下都疯了。之前的左彦殊、左风怡都轻易被九尾蛊惑,现在的老老大人也在和她讲着不清不楚的胡话。
像是察觉到柳岩蝉心里所想,左堂峰认真地看向她:“孙媳妇儿,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柳岩蝉刚想说不信,可是看着左堂峰那双认真的眼睛,她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左堂峰痛苦万分地补充:“左宁就是左宁公主,也是你左宁丫头的转世。”
外面突然响雷,柳岩蝉替左堂峰布菜的筷子被雷吓掉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