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这个她曾经期盼又曾经厌倦的城市，菊花本以为再不会回来了，可是命运给她开了大大的玩笑，这一次，菊花是不得不回来了。下了火车，望着那匆匆忙忙的车来车往，菊花心中一片茫然。菊花村呆不下去了，天大地大，可除了菊花村，菊花知道的唯一的地方就是这个城市了，思来想去，菊花只好又回到了望城，可是然后怎么办呢，怎么谋生呢？口袋里只装了一千块钱，要想在望城长久呆下去，菊花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想了又想，菊花只好给孙如凤打了个电话。

接到菊花的电话时，孙如凤很惊讶，菊花没走几天啊？

“菊花，怎么是你啊，你家里都还好吗？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孙如凤一一问道。

“家里都挺好的，孙大姐，我想问问你，你们厂现在还招工吗？”家里的事，菊花自然不会告诉孙大姐的。

“不招了，这不马上就过年了，工人们都盼着放假回家过年呢，生产线都慢慢停了几条，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招工呢？”

“那什么时候再招工啊？”菊花急忙问。

“怎么也得年后过了初六吧。菊花，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回来接着干？”孙如凤问。

年后初六，快一个月啊，也太久了，菊花身上的钱肯定熬不到那个时候。看来孙大姐那边是帮不是什么忙了，怕孙大姐担心，菊花只好随口编了个理由，“不是我，是我村里一个姐妹想出来打工，托我问问你。”

“哦，这样啊。那菊花你呢，回家了，过得还好吧。”

“挺好的，哥哥结了婚，嫂子人不错，对我挺好的。”菊花硬着头皮说，唯恐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掉眼泪，菊花赶忙换了口接着说，“孙大姐，你挺忙的吧，那我挂了。”

孙大姐是菊花在望城唯一的人脉了，这条路走不通，菊花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走了。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偶然间看到马路旁有一个报刊亭，一份《望城晚报》挂在那里，上面赫然有“招聘”两个大字。那简直是菊花的救星啊，菊花立刻买下一份，找到招聘的版面，一条一条慢慢看。大部分都是有学历要求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要求会使用电脑，或者是有销售经验之类的，菊花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条基本没什么要求的招聘信息，是一个招饭店服务员的信息。看了下地址，对照自己以前买的望城地图，菊花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饭店的位置了。

“你想应聘服务员？”大堂经理问。

“是的。”菊花带着无比期望的眼神回答。

“以前做过吗？”经理接着问。

“没有，但是我学东西很快的。”菊花紧张地说。

“这个会用吗？”经理拿出一个小平板。赶时髦也罢，充脸面也罢，现在的大饭店点餐早已不是服务员拿支笔在那里记录下来，都采用了软件系统，客人点餐都是在平板上点的。

菊花只用过一次智能手机，她自己的手机是功能机，而且那个手机已经还给周乐了。菊花在平板上试着点了几下，很快被那一层层花样各式的菜单转晕了，她的手指就悬在半空中，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额头上急的直冒汗。

经理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从乡下出来没多久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姑娘，这样的人要想用着顺手，怎么也得教个一两个月，而且这样的小姑娘一般面子薄，有气性，客人一两句不好听的话就能让她摸鼻子掉眼泪，总之，是万万用不得的。

“我们这个恐怕没有适合你的岗位，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经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菊花。

“经理，等等，我还可以做很多事的，洗碗，打扫都可以。”菊花急着推销自己。

可是经理直接转身就走了，像是完全听不到菊花在说话一样。

本以为这是可以抓住的机会，没想到就这么彻彻底底地被拒绝了，菊花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了。

“小姐，请从这边离开吧。”没一会，一个服务员走过来，有礼貌地请菊花离开。

走出饭店，菊花看了看两旁的街道，这里似乎聚集了不少饭店，菊花仔细一瞧，有的门上还贴了招聘两个字。再一次，菊花鼓足了勇气，朝另一家饭店走去。这一家不行，就换一家，一家一家慢慢找，总能找到，带着这样的信念，菊花的步伐更加坚定了。

世道有多艰难，也许只有亲自去体会了才能明白。

菊花从第五家店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从清晨赶火车到现在，她还没吃过什么东西，没喝过几口水，可是她现在没感到饿，也没觉得渴，唯一的感觉就是恐慌，在这又黑又冷的夜晚，她独自走在大街上，没有可以留宿的住所，没有认识的朋友，没有谋生的出路，菊花越想越害怕，她会不会哪一天被冻死或是被饿死在马路边。

“小姑娘，你是不是要找活干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忽然凑到菊花面前问。

菊花抬头看看眼前这个看着还算面善的中年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连几次打击之后，菊花对自己越来越没信心了，“你真的要找人干活，可是我没什么经验，没什么学历，也不会用那些软件什么的？”

“没关系，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肯吃苦，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我那里还包吃包住呢。”中年男人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好，好，我很能吃苦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菊花赶忙答应了，唯恐错过这个天大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