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觉得,在宫里,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大错吗?”楚犀自然地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有小宫女低着头恭顺地为她斟茶,斟完后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她不过是想为自己找个好归宿罢了。”萧珣声音里有一丝不忍。
“她今日能为了心中的妄想罔顾我的禁令,明日就能背后捅我一刀踩着我上位。”楚犀神色平静,“师兄,你太不了解女人了,尤其是一个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人,一个,深宫里的女人。”
萧珣腾地站起身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朝向楚犀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甩袖离开了。
楚犀自顾自地斟茶饮着。
果然是上好的茶叶,入口苦涩,回味甘甜,唇齿间自留一股绵长的清香。
她望向满树灼灼其华,温柔静好的颜色似乎抚慰了她冰冷的心脏,她唤来廊下等候传唤的宫女,低声道,“换些酒吧,就拿上个月师父送来的桃花酿。”
春风拂过脸颊仿佛闺阁女子带着幽幽暗香的丝帕,桃花酿入喉,初开始清香甘甜,不一会儿后劲便上来了,晕晕沉沉间楚犀似乎望见那天他们初见的场景,她与桃花从天而降,落入他的怀中。
在望见他的眼的瞬间,她像跌入了春季温凉的湖水。
如果是你呢,楚收,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转身离去吗?
心中不染尘埃的人,怕是更容不得一丝尘埃吧。
她苦笑了一声,桃花酿一杯接一杯,很快便喝得双颊酡红,沉沉地趴在石桌上睡着了,漫天桃花纷纷扬扬,落在她的青丝上,她的眉眼间,她的梦境深处。
楚收来时便见到这样一番场景,他一走近就闻到了她身上浓浓的酒味儿,瞧着一旁倒着的酒瓶,他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他听见她嘴里在咕哝着什么,便凑近去听,却听得一声带着隐隐哭腔的“楚收,我是坏人。”
他失笑,“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她抬起手臂搂住他的脖子,眯着的双眼中一片迷离,说出的话语却带着一分孩童的稚气,“楚收,我真的真的是坏人。”
她将脸贴在他胸膛上,“但是你不许不喜欢我。”
她手臂收紧,一滴泪从眼角滚落,“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淮衣。”
他声音中的温柔似是竹尖白雪融化落在山石上,“好。”
“可我是坏人啊,淮衣,你看,我的手,上面全是血,好脏啊,我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我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她喃喃自语道,迷离的眼神中明明白白的痛苦与挣扎刺痛了楚收的心。
他知道的,权倾朝野的摄国公主,怎么可能真的天真无邪。
帝王路,向来是白骨堆成的。
“所以啊,淮衣,要是你骗我,我就杀了你。”她声音轻飘飘的,似是情人耳边的温柔细语。
楚收低头,轻轻吻在她盈着泪光的眼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