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儿冷哼。
那声音较五年前又沉稳了许多,然而份傲气却是不曾减,依旧让她听了便不舒服,便很想……挫挫那份锐气。
“有人听诗故意只听美人,不听其它,在下也是无甚好办法的。”
来人却也不怒,只喃喃道:“其它?‘相见不如不见’吗?还是……‘有情何似无情’?”
琴儿放下酒杯,缓缓转过身。
“你说呢?”
对面的男子,依旧是长衫玉立,风姿绰约,眉目谦和,笑意盈然。若非那份早已融入骨血的骄傲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琴儿真要以为这男人当真温良谦恭虚怀若谷。
是了,那眉眼间的笑意,并非友善,乃是全然的自信以及……对敌手的蔑视和讽刺吧。
“好久不见。”
“不久,才三年多而已。”
男子惋惜地轻叹:“琴儿真是冷漠,想你我二人好歹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说后来因误会闹得不太愉快,但……唉!又何必执著于陈年旧怨?来,不如今日就让我俩借这月色把酒言欢,一醉泯恩仇,如何?”
看这人自说自话玩得愉快,琴儿皮笑肉不笑。
她当然不会忘了:这人虚伪的程度乃是在深宫中历练出来的,那真叫一个“内力深厚”。
“十殿……不,该叫‘王爷’呢,王爷既然都如此说了,那请吧?”
“称呼什么的无所谓,琴儿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叫‘小师伯’也无所谓。”
没错,眼前这笑得温良谦逊的人,正是朝堂上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信王,先皇最小的儿子,褚茹雪。
琴儿的师父乃是褚茹雪的三嫂,论辈份,琴儿是要矮上一截,但是……
琴儿眸光一闪,笑道:“王爷这话说得不对,琴儿的师傅同时也是琴儿的‘表姐’,这声‘小师伯’叫得辈分不多。况且,琴儿曾认濮老相爷为义父,而如今的濮相爷,也就是琴儿的老师兼‘义兄’同时也是王爷的老师,按理,王爷该称在下一声——‘小师姑’。”
果然,褚茹雪笑意微僵,随即一叹:“琴儿好利的嘴,跟刀片子一样,本王还真是占不得一点便宜。”
“哪里哪里,比不得王爷‘面善心恶,笑里藏刀’的‘内家’功夫。”
“哈哈,琴儿这是在太抬举本王了。”
“呵呵,哪有,句句发自肺腑啊。”
“噢?那还真是应了‘最毒妇人心’的‘古训’呢。”
“不怕,王爷是‘祸害遗千年’,毒不死的。”
……~~~
楼下二人对月饮酒,畅谈“甚欢”;楼上二人却是瑟瑟发冷,鸡皮疙瘩起满身。
真是耐人寻味的“青梅竹马”感人重逢啊。
除了互损就是互削,句句针锋相对,却又字字不失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