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老待人处事竟是比这小门主圆滑了许多,当即道:“二小姐实在是客气了,微薄酒席,不成敬意,还望二小姐不要嫌弃才好。”
“嫌弃?怎么会!如此丰盛还说微薄,究极楼门风倒也真是谦虚过头了。”
逢迎客套这一手,萧琴这些年倒也游刃有余。
“既然在下已是究极楼客人,可否有个不情之请?”
“二小姐但说无妨。”
琴儿扫了眼一桌子的酒菜,微笑不减,道:“这一桌子菜,虽然着实对了在下的胃口,在下也地确体会到了何为‘盛情难却’,但我这管家和婢女却是消受不起啊。”
夏怜梦一惊,望向自家小姐。
褚高驰到底是小孩子,眼里多少有些闪烁,到是那王长老,见阴谋被识破也不惊慌,径自笑得淡然。
原来,琴儿这一句“盛情难却”乃是一语双关。
“盛情难却”乃是江湖上一种很有意思的毒药。药性虽不至于死人,但却会对人的胃部遭成一定刺激,使人的饭量在一月内猛增到原来的一倍,纯粹是教训人用的。
琴儿由于一些特殊原因,如今可谓百毒不侵,但丰雅和夏怜梦却是受不住的。
把这种药下在她们这一伙最在乎身材的女孩身上,还真是阴险又无聊啊……
据萧琴所知,天底下无聊到这个程度的大概就只有两个人,又不知道这次是哪位出马。
一阵爽朗的笑声扬起,“王长老”语音骤变:“琴儿不愧是濮某最得意的学生,自然不会被这点儿小玩笑骗到。”
手一扬,一张面具落下,露出“王长老”漂亮的五官,一双桃花眼萧盼神飞不逊当年。
“相爷过奖了。”
当朝第一宰相,濮阳昔,同时也曾经是她的启蒙老师。
望着多年未见,却从过于俊美的外貌到乱七八糟的性格都无甚变化的老师,萧琴心里也是有些欣喜的,但同时竟也有些失望,谜底揭晓的时候,她竟然隐隐期望是另一个人多些……
濮阳昔瞥了她一眼:“‘相爷’?你小时候可没这么懂事呢。连句‘老师’也不怎么叫的,成天‘濮大少’这么喊,没大没小。”
“您本就是我的老师兼‘义兄’,我喊得哪里错了?再说,那时候您又不是丞相,难道我还能喊您‘相爷’,那不是害您么?义父会要了您的命的。”琴儿笑吟吟地,话却是直击濮阳昔的痛处。
谁不知道,濮家老爷子教子决非一个“严”字了得!只不晓得,这些年过去,她这“恩师”还似不似当年见着濮老相爷乖得像耗子见了猫。
果然,濮阳昔脸色微僵,尔后失笑道:“是了是了,你这丫头,从小便吃不得半分亏的,在宫里时就是如此,和那混小子一个样……”
说到这里,却忽然一顿,转而看向萧琴。
琴儿却是不动声色,接道:“不知那‘混小子’现在怎样了?”
“你问他?”濮阳昔本想以这话题扰乱她心神,想不到这丫头竟然来个化被动为主动,这倒叫他有些无从说下去。
“茹雪……他当年以为你死了,”他叹气,“虽然你们决裂了,他还是……难过了好一阵子。”
从濮阳昔刻意地轻描淡写中不难察觉他隐瞒了好些内容。
那人的性格,萧琴却是知道的,平时一派豁达,钻起牛角尖却是谁也说不动,那轻描淡写的“难过”中又蕴藏了多少痛苦?
“当时都小……”轻轻地叹息到底又唇际划出。
是,当时他们都小,风华正茂,志比天高,都以为这天下和该就是自己的,这天下人和该都听自己的。
“现在也没见你大到哪去,才几岁,说起话来像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才是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儿,三十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