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清不急不忙地从书院归来,除了一只木箱几乎没有携带任何东西,看起来像是不多留的样子。
“待会的灯会,我们能租条画舫吗?”夏竹溪揪着禁步上的宫绦绕来绕去,灯会临近,豆蔻提到画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被念叨的头疼又实在躲不过她带着殷切的希望的眼光,只好开口去问。
“自然是要租的,头一次见识建康的灯会,可不是要带你感受一回只有这里才有的画舫赏灯。”
夏竹清左右晃动着茶沫渐渐消退的茶盏,几不可闻的摇摇头,“你在建康玩的疯了,课业不成个样子也就罢了,如今竟连茶都做不好了。”
夏竹溪探头去看,果然茶沫轻薄稀疏,都快露出奶绿色的茶面,她自到了建康后,确实是忙于交际,就连课业也是勉强合格,更遑论此道。夏竹清向来盯她课业盯得比父母亲都紧,此外还有茶艺香道琴技女红,像是要将她培养成一位样样精通的闺秀。
“京城的小姐们像是不喜欢这些,宴请也不常做这些,我……的确许久没有碰过了。”她摇着有些酸痛的手腕向着夏竹清撒娇,“明明就只隔了一条江,谁知道这里同我们那里一点儿也不一样。”
“那你到说说,她们喜欢做什么?”
“投壶、抓子、赏花、聊天或者拼一拼燕几图什么的。”京城里的闺秀们都是一阵阵地来往,总喜欢玩些人越多越好的游戏。点茶需要静心,出门玩乐闺秀们本就不愿意安静呆着,再来人一多也静不下来,倒不如不做。
“她们连打篆都不怎么做。”
“如此说来还是母亲离开京中太久,已然忘记京中闺秀该学什么了了,倒叫你平白做了些无用功。”夏竹溪要学什么做什么,除了先生的安排还有夏夫人的示意,夏竹清有意如此就是不打算把此事轻轻揭过。
“自然不是无用功。”她细声细气地解释,“她们倒也会这些,只是不常做……”
夏竹清将茶盏重重砸在桌几上,茶汤四溢溅得她柳黄色的上襦上满是斑点,夏竹溪低垂着眼眸不说话,此刻求饶无异于火上浇油。豆蔻没见过这场面也有些不安,站在她身后呆着不动不是,动手清理桌几也不是。
夏竹清抬眼看着豆蔻,压了一大半的火气下去,“我下次回来,你若还端这东西上来,你知道厉害。”
“还有你的课业,你的字。”他越说越无力,捏着眉心打发道,“我实在懒得天天管束你盯着着你。时候不早了。去收拾一下,马上出门了。”
夏竹溪换了一身朱红色的衣裙,看上去很是活泼可人,豆蔻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一言不发,一看便知是被夏竹清吓到了还没有缓过来。
“无事。”夏竹溪将手笼递给她低声安抚。
龙藏浦上的画舫不少,几乎每条船上都坐着人,夏竹清径直走到一条看起来小巧精致已有人在的画舫旁,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就上了船,夏竹溪紧随其后,看来是早就定好的画舫。
夏竹溪就知道他一定会约邓元霖,上了船刚站稳就见邓元霖正端坐在船内,桌几上除了茶盏和几碟茶点什么都没有,她多看了几眼,都是甜腻的一口酥之类的女孩子喜欢的茶点,看上去像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元霖哥哥。”夏竹溪微微屈膝一礼,抬头看夏竹清脸色不错才小心地开口笑问,“元霁哥哥年节未归,姨姨也舍得放哥哥出来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