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尚的信永远是薄薄的一封,他在书院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事似的,除了回她信里的内容,就是最近看了什么书,学了什么东西,夏竹溪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快会背了,也不知道要回什么。
大约在外念书的人都是如此,夏竹清的家书也差不离就是这些内容,夏竹溪每每回信总要绞尽脑汁地写上一长串,若她也就这么薄薄地一封信过去,只怕过不了几次,就不用再麻烦小厮递信了。
“小姐不回信吗?”豆蔻见她对着笔墨发呆了许久都不动笔,才放下手中的墨块,研了这么许久也差不多够用了,“不写奴婢就不继续研墨了。”
“不知该写什么。”夏竹溪最近常与闺秀小姐们往来,偶有趣事也都与她们有关,实在是不方便写下来,“哪有那么多事可写。”
“昨日奴婢说让陈公子少写信来,小姐还同我生气,这好不容易等来了信,又说不知该写什么。”豆蔻收拾好桌案上的东西,想到什么似的故意叹道,“不知道陈公子写信时,是不是也觉得无话可说提笔不下。”
夏竹溪懒得同她斗嘴,抬眼望她淡淡道,“你若是无事就下去,少在我这晃悠。”
“有事有事,前几日有人送了两块鸡血石来,早上夫人还打发人来说,让小姐自己去库房挑块喜欢的,做个摆饰挂件。”
“鸡血石?谁送来的?”鸡血石可不是什么容易得的东西,昌城每年就产那么一点,比上次邓夫人送她的姜花玉还难得,那玉尚且还是邓元霁祖父为官时寻了人才得的,这鸡血石每年贡给朝廷都不一定够宫里用,怎么还有人送到夏府来。
“小姐去库房问问吧,东西是外面送来的,直接入了库房,谁送的奴婢也不知道。”豆蔻被这话一问也觉出不对来,原本也只是帮着传个话,没有想着问一问这么难得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夏府的库房都在一处,除却日常要用的东西搬来了,剩下的许多东西都还放在广陵,京城的宅院原本就不大,也没想着将东西再慢慢搬过来。
“小姐来了。”看库房的嬷嬷一早就知道她要来挑东西,早将鸡血石整齐摆放在靠着库房门口的条案上,“东西都在这里,小姐请挑。”
“先不急,我还有事要请教嬷嬷。”夏竹溪扫了一眼条案上的石料,一块块血,一块浮云血看上去确实好看的紧,“这东西难得,这么多年也只在母亲那儿见过一块鸡血石雕的摆件,这两块,是谁送来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小姐的外祖母送来的。”那嬷嬷笑着回道,“夫人那只摆件也是当初的嫁妆之一。”
看库房的嬷嬷夏竹溪不是很熟悉,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到库房去,即便是有什么要亲自去库房拿的,开的也是自己的私库。除去知道这嬷嬷也是孙家陪嫁来的,别的一无所知。
“原本这两块也是要雕了摆件挂饰,给夫人做嫁妆的,只是工匠们手脚慢没得赶出来。”
雕一件摆件着实费不了多少时间,若说赶不及做出来,那必定是得了这东西时,离夏夫人大婚之期已经很近了,夏竹溪笑道,“看来这东西来的有些凑巧。”
“可不是,好像是个什么官送的,我们老爷原是吏部尚书,有人送这东西也不奇怪。”那嬷嬷也是难得能和人说起从前的事,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从前这鸡血石没有现在这么稀罕,昌城年年能贡上一两框石料,有时陛下也会赏给大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