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清只在陈子尚入学的那天见过他一次,每每有新生入学他们总会偷偷去瞧,即使澹雅书院的入学门槛非常高,但在他的眼里这一次入学的学子们,依旧普遍资质平平没有特别惹眼的,即使陈子尚在先生面前应答得当颇有见地,可因为对于书本以外的东西一概不懂,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无趣。也许收下他是因为先生觉得他的机敏足以掩盖其他的不足吧,但是确实没有给夏竹溪留下什么深刻的映像,除去他是父亲推荐来的这一点,怎么看只是有些努力的普通人而已。
陈子尚他们这些刚入学的学子,学业安排的相对于别人更加紧凑一些,礼、乐、射、御、书、数每一样都要入门学习,孩子们在家中是不会接受这么完整的君子六艺的入门学习,但投壶射箭这些总归会接触一些,在书院再学习时就不会觉得那么困难。可陈子尚不同,他是真的完全没有接触过,甚至可以说没有见过,之前他同陈嬷嬷说的跟不上同窗的说法,也许并不是谦虚。
“他们的课业安排的很紧凑,若是因为跟不上同窗,要留在书院,大约,是在练习别的东西吧。”夏竹清想着陈子尚或许在练射箭,隐约有听闻他箭术总是差别人一截,同窗之间总有比较,若是先生的得意门生有哪里突然比不得别人了,总会被传扬得满门皆知,“你寻他有事?”
“陈嬷嬷托我给他带些东西。”夏竹溪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并没有什么褶皱的下裙,“他在哪儿?”
“在前院的靶场吧。”今年春假不回家的学子不多,但也算不上少,先生让他们按原本的他们的课业安排自己看书或是练习,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练习射箭,他原本就箭术不佳,有这样的机会他大概不会去别的事,夏竹清见她要走顺着她的动作也要起身,却被她按住。
“哥哥在这陪母亲说话吧,我自己去就行。”书院造得很方正,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就是,没有什么阻碍也没有什么危险,在书院里也不怕她出什么事,就随她去了。她提着很有些分量的盒子走的艰难,突然有点后悔不把小丫头带上,一个人走走停停,好不容易走到靶场却看见零星有人在练习,看起来很多人都不太擅长这个。
陈子尚的身影很好认,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随手把东西放在树下,她悄悄绕远走到他身后伸手一拍,陈子尚原本全神贯注的看着靶心被她一下吓得不轻,手里的箭脱手而出将将射到靶边。
他回头一看,夏竹溪正笑嘻嘻地望着他,“陈子尚!”她一身红衣在阳光的照映下显得特别地明媚耀眼。
“小姐?”
“我今日和母亲一起来看哥哥,顺便帮陈嬷嬷给你带些东西。”她指着不远处的木盒子,“太重了,提不过来。”
靶场人来人往,好像总有人在偷偷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夏竹溪觉得不自在,两人换到靶场后的湖边说话,陈子尚提着东西往湖边走的时候就觉得东西坠的手疼,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拿过来的。
“里面有嬷嬷给你准备的衣物,还有我这段时日搜罗的一些书册。”夏竹溪坐在湖边草地上晃荡着双腿,舒服的就快躺下去了,“我这些时日没有出门,都是听先生说什么好就让他们买了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还有些笔墨,都是之前存下来的,我用不到,带给你用。”
陈子尚掀开盖子第一层就是放的紧密的书册和笔墨,都是练字用的笔墨,算不上特别好也不是特别普通,夏竹溪怕他不肯收特意找的这些不算贵重但很实用的东西,见他看着东西发呆又赶紧打岔道,“嬷嬷近日忙的很,大约很久不会来看你,天凉你自己应该记得添些衣裳。”她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指想起自己的手炉没有带出来,心里有止不住的懊悔,上午借给邓元霁之后就一直放在丫头们哪里,下了马车又几乎都在室内忘了没有去拿,若是手炉在身边还可以给他暖暖手,“天太冷了,你练习箭术也不急于一时,若是伤了手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