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飞飞瞥她一眼,“小丫头胡说八道!她本就是道姑,也是君岚的姑姑,何必假扮?”
柴君岚的姑姑?柴华?怀玥正要问下去,却听见令飞飞问道:“你说,他给我立坟,还是在梅园里立的坟?”槐石坡四周死寂,偶尔有风也只是吹得枯死的槐树嘎嘎作响,令飞飞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极其温柔。
怀玥愣了一下,后才点头道:“是啊,临河而建,每个月都要平叔给您供上一壶果子酒呢。”
其实,这些事也并非柴君岚说的。当初在梅园,她不是想着办法找哥哥,就是想着办法周旋英武堂的人。令飞飞的事情也是柴君岚去了滦州那会儿,她听平叔说的。
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平叔口中的那句——令主久居松江,临水而居,与柴华喜好相近,也都是喜欢开得长久的紫色花卉,常青的灌木和甘醇滑口的果子酒。
她防着陈莺那会儿,也到黑翎堂找过令飞飞的相关卷宗,看到过她的画像,不曾想自己会真的见到。可惜那个身形颀长,冷傲冰霜的漂亮女人已经不复存在,不是人死了,而是毁了却没真正地死去。
令飞飞还沉浸在柴君岚为自己立坟的事情上,怀玥的心思却一直萦绕在她先前的话中——杀人续命。
就算杀人能借寿,这些日子杀的人恐怕已经续了不止一条性命。怀玥觉得忐忑不安,似乎有一只手盖住了日头,不让她见着光,就像这槐石坡一样,没有湛蓝的天空,只有灰暗。“前辈,九爷还活着,您不需要这样。他……他会伤心的。”
令飞飞浑身一僵,忽然瞪了她一眼,“那就不让他知道!”
怀玥看着令飞飞缓缓站起身来走向自己,便猜出她想干什么了。她真是走火入魔了,竟然想瞒着柴君岚继续杀人,还想杀人灭口!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劝着令飞飞:“前辈想想,一命换一命,你杀一人足矣,为何还要杀这许多人?再者,借寿之人若不用引魂之术种在对方身上,如何能借寿?这……根本是扯谈!”
令飞飞脚步停了下来,露出了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引魂之术?你现在就在它上面!”
“什么?”怀玥低头一看,见脚下的黑泥有几条交错的线,像是被人用铁犁在地上胡乱划过的一条条弧线,可仔细一看,放远了看,却会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画好的圈子里面。
阵法!
令飞飞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见其动作便可知道——这样的事情,她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鲜血,甚至可以算是浑浊的血,就这样从令飞飞的手臂上汩汩而流,最终滴在了那些比较深的凹陷里头。
一股烤火一样的炙热烧上四肢百骸,可就在怀玥以为自己会被烧死的时候,却听见令飞飞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弹出去,相继撞倒了两棵死槐树,摔在了地上。
怀玥撑着身子起来,见周围的那些弧线都从地里冒着丝丝的青烟,而令飞飞倒下的不远处,那个黑潭的附近,还站着一个秋黄衣裳的男人。她呢喃道:“九方遥……”怎么又是他?
凤眼往她这首一挑,转而落在了令飞飞身上,“凡人也敢使用移花阵,真不怕魂飞魄散吗?”